谢府管家起夜上茅房,裤子还没提上就被人掳走了。
待再睁开眼,夜风浮动,眼前贵公子的帷帽落下,露出一张俊美出尘的脸。
“咦,大公子?您、您怎么还没走?”管家有些发懵。
谢云霁的眼神像淬过万年寒冰似的,声音冷而沉,道:“我要知道父亲都让你干了什么?”
管家是一直跟在谢老爷身边的,许多见不得光的事都是经由他的手来做。
世世代代都与谢氏捆绑在一起,忠于谢氏。
可老主子和新主子,该怎么平衡?
谢府管家一直都不敢抬头,他是谢家家生子,自小就长在谢家,从孩童到少年,再到一府管家,亲眼看着眼前的公子出生、长大,这么多年,从未见过谢云霁这般模样。
现在风尘仆仆赶回来,明显是知道了那件事。
管家沉默不语。
谢云霁心中怒极,却强压着,又问:“说不说!”
“小人、小人为谢家做事,问心无愧!”管家看着脖子上闪着寒光的剑,“小人没法背叛老爷!”
“你为谢家做事,那我是谁?”谢云霁怒极反笑,盯着他道,“谢氏迟早是我做主,你要想想清楚,我问你话你作答,并不是背主也不是不忠!我再问你一遍,父亲让你对明德夫人做了什么?”
“安宁侯府。”管家终是跪了下来,边磕头边道,“明德夫人白日里去了安宁侯府,老爷命我买通安宁侯府的人给她下了毒。届时罪名也不会与咱们有关,安宁侯府那些人都可以当替死鬼……”
他话还没说完,谢云霁已豁然起身,脸色铁青一片,似乎连空气都有了凝滞之感。
“老爷说,有那女子在一天,您与圣上就不会善罢甘休,迟早会酿成大祸。”管家继续说道,“公子,望您……”
“解药在哪!”谢云霁一手掐住他的脖颈,深深吸了口气强令自己冷静下来,“何时下的毒,什么毒性?”
“无、无解药。”管家道。
谢云霁薄唇紧抿,忽然捂住口鼻,摊开来,掌心一抹血迹。
皇宫外。
宫门早已落了锁。
“谁?大晚上的莫在宫门口徘徊,还不退下!”顺贞门上的守卫道。
夜色凄惶,淡淡的雾气中走出的人缓缓抬起眼,那眼睛里有血色。
“臣,谢云霁,求见圣上。”他道。
明明是初秋的天气,他却觉得冷的刺骨,仿佛每喘一口气都是无尽的刺痛,来时的路上脑海中闪过许多可能,皇宫内有太医,中了毒也定能及时救治,即使没有解药,一定也能够撑住一时半会儿。
届时,他用玄烛师父曾对他用过的方法,用内力将她身上的毒引到自己身上,她就平安无事了。
到现在宫里没有什么噩耗传来,她一定还好……
满心牵挂的都是宋旎欢的安危,无论如何安慰自己,他的一颗心就像是被攥紧了一样,只有见到她平安,他才能喘口气儿。
“大半夜的,谢大人,宫门已经下钥了,离上朝没几个时辰了,要不您再等等呢?”守门的统领认道。
他一刻都等不了。
“臣有要事禀告,烦请通传。”谢云霁道。
“没这规矩。”统领道,“谢大人莫为难我们。”
谢云霁不再理会,便大步向宫门走去。
只见那统领一声令下,守门的将士们瞬间化作人墙,火把聚集在一起,如同暗夜中雄赳赳的火龙,将那单薄的文臣围在其中。
顺贞门下,顷刻间恍若白昼。
“谢大人,这是要夜闯宫门么?”统领淡声道,回首指了指夜色中巍峨宫墙漆黑的轮廓,“下钥了,陛下已经歇息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