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云霁站了起来,看着那已经没气的下属,“招数还是不变。”
茶水之祸,他已经历过。
那受毒液侵染的五脏还时不时隐隐作痛。
怎会再一次上当?
看来,他将过去陈情,自请贬黜离京,娶了陆氏,还不够。
还是不能令谢檀对他放心。
谢檀的杀心从未止息,可惜太差。
人的际遇真是奇妙,当初那个在府里任他欺凌的少年,转身就成了阴郁难测的帝王。
所以,并非是他要与谢檀你死我亡,而是他逼他的。
谢云霁撩袍上马,一封信笺却从他的马鞍中掉了出来。
他忽然想起,在临行前,魏夫人曾来过,欲言又止,说来说去都是些弯弯绕的话,嘱咐他好好检查上路的行装、马匹的情况、马鞍什么的。
青年将那信笺打开,眉头渐渐拢起,“回去。”
他的声音冷然,有种杀气,如同一把刀,毫不犹豫地斩落。
*
毓秀宫里点了烛,初秋的夜微凉。
这几日,谢檀都在朝堂忙着,回来都很晚了。
“画像的事,都解决了。”谢檀洗漱完,将烛火剪了剪,躺在宋旎欢身边道,“以后不会再有。你别担心。”
宋旎欢十分自觉地钻进了谢檀怀里,沉默片刻,道:“多谢。”
他轻轻捏了一把她的脸,“说什么谢不谢的?”
宋旎欢笑笑,半晌,呢喃道:“檀哥,我心里难受。”
“我知道,我知道。”他将她的手握在手心,放在唇边亲了一下,“怪我,将立后这件事想简单了,应该就不顾那些人反对,直接下诏书。”
他想到了群臣会以她曾是贱籍是官奴婢说事,所以为她脱了籍,册封二品诰命。
谁又会想到竟出了这种事,那风流才子一时兴起所作的画,会流落出去被有心人利用。
皇后身世低,二嫁,古亦有之,但不可曾流落欢场。
“谢云霁承认了他曾将你从教坊司带出来一事。”谢檀道,眼眸在她脸上流连,观察着她的神情,“这样一来,那画作就只算是相似,天底下相似的人多了。”
宋旎欢嗯了声,道:“檀哥,我不是为这个难过。我是觉得,不知是哪里错了,怎么就把事情弄的这么复杂。”
“怪谁都怪不得你。”谢檀道,“这世上不如意的事多了,我们能重逢,已是不易。”
宋旎欢默然。
“立后的风言风语都过去了,内阁拟好了诏书。”谢檀道,重新将她揽入怀中,“一切都交给我,这世上没有我做不到扛不住的事,只有你的心,我没法左右。”
“我好着呢,心都给你了。”宋旎欢道。
“你不开心。”谢檀道,“我要了你的心,要了你,可我还想让你开心。”
她道:“我没有不开心,只是觉得,我们现在所求,本是很简单的事,如今想要实现,却要绕这么大个弯子。当你的皇后,却有那些流言,檀哥,你当真不在意别人的眼光吗?”
若是没有被抄家,该多好。
“我管别人做什么,我只在意你,在意你会不会受流言所扰,在意谢云霁这样做,你会不会心软。”谢檀道,双手环住她的腰,“看来我的欢儿不知道,我爱你,比你想象的,要多得多。”
谢檀的柔情和爱还有包容,都给了宋旎欢。
对于别人来说,他依然是阴沉莫测的帝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