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不——怎么会变成这样……阿尔伯德……?”
带着一丝侥幸,她呼唤着哥哥的名字。
不幸中的万幸,玄关里传来了一声熟悉的回应。
“克拉拉……?真是稀奇,什么事能让你慌张成这样?”
“唉,我正要去商学院呢,你有话可以等我回来再说。”
背对着卡卡尼亚,阿尔伯德拿起帽子,小心地调整了一下帽檐的角度——那上面还别着一枚属于“温格勒商店”的宝石别针。
谢天谢地,他看起来一切都好。
仍是记忆里那个家族的骄傲,最为可靠的长兄,穿着三件套西装的温和绅士。
可是,听着阿尔伯德的话,卡卡尼亚突然反应过来,说道:“不对,商学院……?可你……不是发誓不再踏入那里一步吗?因为那个找你决斗的人类同窗打残了你的胳膊……”
“等等,你的右手……”
阿尔伯德转过身来,现在卡卡尼亚看清了。
笔挺的西装被染成了花色,颜料一直从他的脸上流到地上。
一只颜色不同的胳膊接在了他的身上,就像不同花色的马赛克拼贴砖。
“喔,你是在说伊森……是的,他打伤了我,这也没办法。毕竟他急需向兄弟会证明自己的反神秘学立场。”
阿尔伯德微微笑了一下,油彩从他咧开的嘴角流下。
“没关系,我们已经扯平了——他把胳膊还给了我。”
阿尔伯德扬起左手,那把尖刀上还沾着些许残沫。
他将它随意地一扔,刀柄滚向黑暗,没入狂热的油画漩涡之中。
阿尔伯德拿起手杖,那只拼接上去的胳膊无力地在身侧垂着,像是一个被俘获的人质。
“是时候了,现在我得去找约翰逊、雷蒙德,还有赫伯特,那个将伊丽莎白推到喷泉里的混账……他们总得付出点代价。”
“……照顾好自己,克拉拉。”
他径直从妹妹身旁走过,甚至还拦下了一辆长着三角轮胎的马车。
“不,阿尔伯德,别走——”
她的呼喊还没有落下,就有一道光芒随着一阵快速赶来的脚步声而落下。
【净化】
伴随着阿尔法小队三名队员联合释放的【净化】光芒落下,阿尔伯德驻足在了原地。
随后,他倒在地上,身上的油彩缓缓褪去,露出了他原本的模样。
“呜……阿尔伯德……”
卡卡尼亚发出了一声呜咽,跑过来仔细检查了自己哥哥的情况。
万幸,除了看起来精神不太好之外,他的身体上基本没什么外伤。
“咳咳,卡卡尼亚……我是怎么了?”
“说来话长……父亲母亲在哪里?”
“楼上,小妹和他们在一起……”
卡卡尼亚将阿尔伯德交给了随阿尔法小队成员赶来的马库斯后,就带领着三名队员去往了楼上。
不多时,他们就带着卡卡尼亚恢复正常的父母和小妹,一同走出了房屋。
他们一走出房门,马库斯就焦急地说道:“卡卡尼亚医生,暴雨症候群已经蔓延开来了!再待下去,您也会感染癔症!”
“我们得去广场上……”
地面微微的震颤打断了她的劝告。
面孔扭曲的人们咆哮着狂热的口号,嘶吼着用母语写成的歌谣,从街道的另一头涌来。
非黑即白的战争宣传单从他们手里落下,像雪花般飘落在变形的环城大道上,很快被乱腾的色彩吞没。
如同一辆倾轧一切的战车,一个做着华尔兹旋转的火药桶。
“站在队首举牌的是……奥罗拉?”
卡卡尼亚呆愣着喃喃自语:“我们上周还一起在咖啡馆谈论着她的婚礼……”
“小心,医生……!”
马库斯拉了卡卡尼亚一把——她们险些被一根倾倒的指示牌击中。
卡卡尼亚咬了咬牙,对着身旁的阿尔法小队队员祈求道:“你们可以救救他们吗?”
“很抱歉,我们不会这么做,卡卡尼亚小姐。”
一名成员站了出来,毫不客气地拒绝了她的请求 。
“您在刚才的行动之中做出了巨大贡献,救援您的直系亲属是我们对您的奖赏。我们不会去冒险救一些不相干的人……”
“……您别这样看着我。事实上,我们的灵能储备并不充裕。如果我们在这里挥霍灵能的话,我们可能无法成功启动现实稳定锚。”
“到时候,我们,和我们目前所救的所有人,都会在这里被回溯。”
“……”
卡卡尼亚没有办法,她只能看了人群中的奥罗拉一眼又一眼,眼神中带着浓浓的歉意。
亢奋的市民们仍旧在无休止地前进。
他们肆意破坏着街道的摆设,甚至将行人椅的扶手圈也挥舞在手里。
这股热潮要求所有相遇的人——都必须加入。没有选择。
“糟透了,他们已经彻底丧失理智了!”
马库斯看着疯狂的人群,对卡卡尼亚说道:“医生,我们得离开这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