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看守所里出来,叶墨珲的车停在看守所门口。
祝玫看着偏西的日头,只觉得外头的天空,高远到让人仿佛要昏厥。
云霞灿烂,映照人间。
满目赤红,晚烟浮动。
人间胜景之中,天边高悬了一颗启明星。
在赤紫与墨蓝衔接的晚空中,兀自闪耀。
穆冠深同叶墨珲抬了抬手。
叶墨珲下车,走了过来。
穆冠深提了提手上的文件包说,“有了点新线索。”
叶墨珲问,“这个案子原本不是说没个一年半载查不完吗?怎么这么快就要移交给检方了?”
穆冠深说,“上面盯着抓紧移交,不让再查了。”
叶墨珲冷哼一声。
穆冠深递了一根烟给他,问,“听说你们全区搞毒检?”
叶墨珲说了声是,却没有去接他手上的烟。
自从准备结婚开始,他就戒烟了。
穆冠深自己点了一支烟,皱眉道,“这么严重吗?”
叶墨珲说,“周善民要求的。”
穆冠深挑眉。
叶墨珲说,“区委书记。”
穆冠深问,“为什么搞这个?”
叶墨珲道,“因为江焘进去之后毒瘾犯了,手下的秘书五股股长也吸毒,周善民怕身边也有人吸毒,干脆全区所有公职人员全部验一遍。”
穆冠深抽完烟说,“你们这个区,是该好好整整了,你怎么自己戒烟了呢?”
叶墨珲看了一眼身边的未婚妻,穆冠深笑道,“懂了懂了,早生贵子,保持联系,先走了。”
叶墨珲抬了抬手,同他道别。
祝玫也同穆冠深道了谢,目送他离开。
叶墨珲让祝玫上车,问,“怎么样?”
祝玫长长地叹了口气,把副驾驶座椅放倒,说,“有点伤感。”
叶墨珲说,“他去治安大队好像也没多久吧,就他这个级别,应该没有必要给他20万,又给套房子。我倒是觉得,可以等案子异地查办的时候,让你姑姑关心一下,不是说减刑什么的,至少把案件事实查清楚。”
祝玫问,“如果有阻力呢?”
叶墨珲看了看她,呵呵一声道,“你是不知道刘检多彪悍,瞿秘书长在她面前都得立正站好。”
祝玫听了,噗地一声笑了出来。
叶墨珲说,“我也一样,祝总一声令下,我立马穿围裙拿锅铲。”
祝玫笑倒。
有他陪着,生活就多了不少乐趣。
叶墨珲开车,往乐安源村的方向开。
今天难得周五,可以回去看外公了。
祝玫说,“明天去看看我爸妈吧。”
叶墨珲于是找了路边一个花店停了车,准备买花。
祝玫说,“买茉莉花吧,我妈妈喜欢。”
叶墨珲说,“我以为妈妈会喜欢玫瑰。”
祝玫说,“我这个玫,不是玫瑰花的意思,而是美玉的意思。”
叶墨珲说,“哦,美女的意思。”
祝玫作势要抽他。
叶墨珲笑说,“珲也是玉的意思,以后我们的孩子就叫玉儿吧。”
祝玫说,“好像是女孩子的名字吧,万一是男孩子怎么办?”
叶墨珲说,“那就叫石头。”
这可真是简单粗暴。
明明祝玫还在伤感,但和这个人说上几句话,心情就会变好一些。
他买了两盆茉莉花,说,“明天可以种一下。”
祝玫说,“我怎么感觉你要掘坟呢?”
叶墨珲说,“我怎么敢?种远一点行吧?”
祝玫笑了,说,“心意到了就行。”
他伸手,捏了捏她的脸。
然后抽了张纸巾,擦了粉底。
这人可真是胆大包天。
祝玫故意在他衬衫衣领上,留下了红色的唇印,抓着问他,“你去哪儿沾花惹草了?这是谁的口红印子?”
这属于明目张胆的碰瓷了,未婚妻没事找事的本事可真是一流。
他问,“进去去聊了点什么?有什么不开心的,说说。不然我怕你憋在心里,倒霉的是我自己。”
祝玫伸了个懒腰说,“也没什么,顺其自然吧。”
叶墨珲说,“不要背负太多。”
祝玫说,“知道了知道了,你这人烦死了。”
叶墨珲说,“我不烦你,怕你不习惯。”
亲了亲她,开车回家。
回到外公家,知道他们要回来,外公烧了一只鸡。
魏婶婶说,昨天下过雨,外公出去摔了一跤,还好他们家老鲁看到了,送去卫生院看过,没啥事,怕他们担心,就没说。
祝玫对着外公嗔怪道,“下雨天让你不要出去了,年纪大了摔不起。”
祝庆东憨憨笑说,“没啥事,没啥事。”
祝玫问魏婶婶外公的精神状况。
魏婶婶说,偶尔会糊涂一下,每天盯着他吃药,做康复训练。
魏婶婶说,“一说是妹妹让他做的,包管老实。”
祝玫笑了,勾着外公的胳膊说,“你听话,早点给你生个娃娃抱啊,好不好啊?”
祝庆东这一年里,明显苍老了,但是听到这话,高兴地点头说,“好好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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次日去给父母扫墓,叶墨珲带了小锄头,去种茉莉花。
还未到清明,上一次扫墓,已经过去一季了。
墓碑周围,杂草丛生,满地青苔。
立春已过,惊蛰节气。
山野间,都是湿气。
野径无人扫。
叶墨珲种了茉莉花,又清理了野草。
他穿着一身黑色的卫衣,黑色运动裤,这个模样,看不出半分矜贵公子的影子。
他给她的感觉,一直都是一个邻家男孩。
祝玫对着墓碑说,“爸爸妈妈,我想结婚了。”
叶墨珲把杂草堆去一边,走过来,站在了她身边,看向墓碑上,她爸爸妈妈的遗像。
他的手因为劳动而变得温热,被这样一双手牵着,说不出的安心。
经年的等待,好像就是为了这样一个人,这样一双手。
叶墨珲看着墓碑说,“爸爸妈妈,我努力努力,明年就带着叶石或者叶玉来看你们。”
服了,某人是真的正经不了三秒。
“咔嚓”一声,一旁发出树枝折断的声音。
两个人都吓了一跳。
祝玫咳嗽一声说,“名字可以再商量的。”
叶墨珲说,“也可以姓祝。”
祝玫说,“冠名费烧过去??”
叶墨珲说,“我感觉你在咒我,但我没有证据。”
祝玫说,“跟谁姓不重要,你确保孩子是你的就行。”
叶墨珲说,“人与人之间最基本的信任呢?”
祝玫说,“长相可能也并不可靠,毕竟我喜欢的类型都跟你长差不多。”
叶墨珲说,“那我就安全了,长我这样的也没几个。”
扫完墓出来 ,回到外公家,祝庆东又老生常谈,催着他们去领证。
由于次一周,两个人要去海城出差,祝玫答应外公,海城回来就准备手续的事情。
外公高兴,查着黄历,喜气洋洋地选黄道吉日。
由于办理公证也需要将近一个月的时间,再往后推,第一个好日子是4月19日,祝玫和叶墨珲纷纷摇头表示这个日子不好。
再查,4月23日,祝玫又面露尴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