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唐这边,他挂了电话后,顺手就将手机递给了庞虎。
“吃饭去吧虎子。”
“三哥,孩子没什么事儿吧?”
“问题不大。”
说完,李唐转身就走到了不远处,正和省里专职副主任李玉昆说话的姚良忠那里。
上次换届,宋爸退休,姚良忠并没能接过主任一职,而是从其他地方调过来了一位,他继续担任领导。
而李玉昆则是从省城主任职位上,变成了省里的专职副主任,算是小小的上了一个台阶。
可让谁都没想到的是,这一届的任期刚过半,很突然的一纸调令,就将姚良忠调到中部某省去担任主任,而他卸任的职务,就要被李玉昆接替。
今天协商会开会,也是姚良忠最后一次代表省府,向协商会的各位常务委员做报告。
本来庄铭成主任也要参加这个会的,可昨天上边一通电话把他叫到四九城去了,没办法,时间紧任务重,他只能委托目前还是副主任的李玉昆代表他来参加。
他则赶今天晚上回来,明天还要主持代表会那边召开会议,免去姚良忠的领导职务,然后再任命李玉昆为代领导,等待明年年后的省代表会才能正式转正。
这次的人员变动挺突然的,打了大家一个措手不及,就连姚良忠本人都感到有些意外。
……
看到李唐走过来,姚良忠便和李玉昆停止了交流,笑着问道:“我刚才听你的助理说孩子学校发生什么事情了,问题严重吗?”
“没事儿,已经送到他妈妈那边了,请吧二位,咱们去餐厅吃饭。”
“提起宋教授我倒是想起来一件事情,李唐同志,你是怎么考虑的,为什么要拒绝工程院?一门双学委,还是夫妻二人,这足以传为一段佳话了,你怎么就能直接拒绝了?”
三人并排往餐厅方向走去,刚走两步,李玉昆想起了这茬事儿,有些好奇的问道。
“呵呵,玉昆主任啊,月盈则亏,水满则溢,人满则损,一门双学委,会不会是佳话我不知道,但我知道闲话肯定是免不了的。
别的学委履历上都是什么,某某名牌大学毕业,什么什么专业、学位,教授、博导,我呢?高中毕业!这像话吗?
而且这二十年从我父亲开始,到我岳父,再到我,说实话,我们家已经够招人嫉恨的了,我觉得啊,还是消停一段时间吧。”
李唐的话让姚良忠和李玉昆二人相互看了一眼。
他们其实对李唐这个人都非常好奇,大家认识都十几年了,十几年前,这家伙才三十出头,年纪轻轻就身居高位,按理来说应该正是意气风发的时候。
可这家伙当时就低调务实,老成持重,现在十几年过去了,性格依然如此,在秦省,他是正儿八经的地头蛇,却从来不插手省内任何事务。
哪怕是现在当了协商会的主任,成了名副其实的实权派人物,身后秦药系干部到地方任职关键职务的也已经一大堆,可除非是某些必须发言的场合,要不然永远都是一副惜字如金的模样,有时候低调的让人都能忽视他的存在。
可也正是如此,他跟所有人的关系都比较好,就连从其他地方调来的,现在的主任庄铭成,有事儿没事儿都喜欢找他聊聊。
“你啊!”姚良忠抬手拍了拍李唐的胳膊:“我总觉得你有时候小心的有点过份。”
“唉,生来就是这个性格,现在已经四十五了,改不了啦。”
“玉昆同志,你听听他这是什么话,在咱们俩面前提年龄,他这是故意的吧?”
“哈哈,良忠领导,要不然你以为呢。”
姚良忠和李玉昆的年龄,一个已经六十,另一个五十八,都比李唐大十岁以上,在他们面前说年纪,确实有点……
“你们二位啊,想太多了,我是就事论事而已。”李唐苦笑着摇了摇头。
三个人进入协商会大院的餐厅,没让等在门口的秘书帮忙,自己拿着餐盘过去打好餐,然后又走到餐厅一个角落的空桌子上坐定,刚坐下,就又过来了一位协商会的常务副主任,一位副主任兼秘书长。
这二位是协商会这边李唐之下,最有实权的了,日常工作都是他们二人在做,现在过来坐到这张桌子上,倒也算是合适。
一张桌子上坐了五个人,其中四个看上去都是满脸皱纹,上了年纪,李唐那张既清秀又溜光水滑的面容出现在这张桌子上,让不断偷偷打量这边的人,一个个都是唏嘘不已。
都说铁打的营盘流水的兵,可这位呢,已经把持了现在的秦药集团二十年不说,按现在的年龄算,只要不出现什么大的变动,和意料之外的调整,他可能又要把持协商会二十年。
这种情况好吗?对于协商会的各位常务委员和工作人员来说,他们喜闻乐见。
因为自从李唐上任以来,在这三年里,不吭不哈的就做出了非常大的改变。
养老单位?错了,是时候变一变了,协商会的参、议职能必须发挥出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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仿佛是为了配合他的工作,自他过来后,那些即将退休的地市级老同志,想要到协商会提一级再退的想法,被无情的扼杀了。
这两年协商会的上层干部差不多整个换了一茬,比起以前,现在高层的平均年龄已经降到了五十五岁,而且看他的动作,还要继续往下降。
在这里工作的人这两年最直观的感受就是,出去后,他们说话声音都大了不少,省府的各项工作和计划工作,向他们这边通报的更及时了。
不止省里这样,连带着基层的协商会也是如此,这样一来,大家的工作积极性都提高了不少。
也是这时候大家才恍然大悟,感情了,原来人家李唐是上边选定的试点人物啊!就是让他来做出改变的。
他的动作很温和,没有任何抢班夺权的意图,在自己的职能范围内,严守自己的工作职责,不逾越,不争抢,让各方都能接受,相安无事。
几个人吃饭的时候没多说什么,放下碗筷后,也没动地儿,就坐在这里聊了起来。
他们这种人坐在一起能聊什么,肯定不可能是八卦,只能是工作、人文、经济这些,说着说着,不知道怎么滴就说到南边的秦岭了,一直没太开口的李唐接过了这个话题。
“说到秦岭,我倒是想到了一点事情,去年五一,是第一个五一黄金周,我当时带着我爱人和孩子回到了秦山化肥厂,就在秦岭脚下。
一起的还有我那四个发小,你们应该也都知道,假期中闲来无事,我们就商量着带着孩子们,沿着我们以前进山打猎的路再次进山。
进去前,我告诉我儿子,以前爸爸经常来这里打猎,山里有野猪、野鸡、野兔,还有老虎、狼、豹子、熊猫等等等等,好多的野生动物,我和你妈还有你干爸干妈,我们几个还跟熊猫比赛过爬树呢,给几个孩子听的那叫一个兴奋,准备进山那天早上,起的比我们都要早,可结果是什么?”
说到这里,李唐扫视了一眼坐在这张桌子上的几个人,苦笑着摇摇头说道:“最终的结果是,我们往山里走了不下五公里,别说什么野鸡野兔野猪了,也更别提什么老虎、熊猫,差点连只虫都没见到,我儿子一直嚷嚷着我骗他。
呵呵,你们可能想不来,当时我都不知道该怎么给那几个孩子说,现在为什么野生动物这么少。
可这情况正常吗?不正常啊,才过去了十几年啊!”
两位协商会的副主任有些茫然的对视了一眼,他们相信,领导说话肯定不会无的放矢,但他们也确实没听明白领导说这个想要表达的意思。
姚良忠领导听罢后若有所思的沉默着。
李玉昆则是一下就理解了李唐说这番话想要表达的含义。
“这些年为了经济的快速发展,我们确实忽略了生态环境,地球,不应该只是人类的。”
“玉昆主任说的没错。”李唐笑着点了点头,抬手往南边指了下。
“秦岭,是咱们省的天然氧吧,同时也是很多人嘴里的华夏龙脉,那位始皇帝能把他的陵墓都选择在靠近这边,应该是有一定道理的,最起码说明他当年也看好这片土地的风水。
用我说的话,秦岭是大自然对咱们得馈赠,咱们不能辜负了这片心意,更不能让咱们的下一代,下下一代,谈论起野生动物的时候,只能看动物园里人工培育出来的,或者在电视和历史书上才能看到。”
“玉昆同志,李唐同志说的对,之前我虽然也有这方面的意识,但还是因为经济发展的问题,而有意无意的忽略了这方面,回过头想一想,做的确实不够好。
现在只能把这个重担交给你了,你今后的任务很艰巨啊!还老百姓一片绿水青山,不应该只是喊个口号,咱们这代人啊,更不能等着将来被后人戳着脊梁骨骂!我手中犯下错误,希望你能帮我弥补上。”
说到这里,姚良忠偏过头又看向李唐:“李唐同志,你是不是早就意识到这个问题了?我记得听谁说过,秦岭建工的乔总曾经提议,想要在山脚下修建高尔夫球场,还想修建一个别墅度假区,好像省城市建委把这件事情都提上工作日程了。
结果被你一顿发火,将这件事儿给搅黄了,听说,乔总当时是打算投资十亿来进行开发,这下也就彻底歇菜了。
后来市建委的一些同志对你当时的举动还颇为不满,背后还有人扇阴风点鬼火的,甚至还想挑起乔总跟你分道扬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