妇女报采访过来宋小慧,已经不是第一次了,这些应该注意的禁忌,前来主持采访的这位记者都懂。
采访稿经过几级审查获得批准后,一行人这才于今天见到了正主。
因为之前就被采访过,俩人也算是老朋友,闲聊几句后就进入了正题,采访进行的很顺利,很快就进行到了末尾,可眼瞅着就要结束了,这位记者抛出来的一个问题却让宋小慧微微一愣。
“宋教授,您觉得应该怎样协调工作与家庭的关系?”
“呃……白主编,我不是很明白你问的这个问题是什么意思?”
来采访宋小慧的记者可不是普通记者,她同时还是报纸的副主编。
“是这样的宋教授,您像您现在一天肯定很忙,既有正常的教学工作,又要带研究生,还有自己的课题要研究,甚至还需要经常出去讲课,我听说您还是政府有关部门聘任的专家。
这些工作随便一件都会占用一个人大量的时间,您却需要同时兼顾这么多,这势必会挤占您的空闲时间,工作方面做好了,肯定就会在家庭生活上投入很少的精力,您是怎么协调工作和生活所占用的时间比例的?”
“我还是没太听懂,怎么我感觉你说的这番话意思里,工作和生活成了道单选题,好像是说只能顾一边,白主编你是这个意思吗?”
“呵呵,宋教授您这样理解倒也没错,因为一个人的精力毕竟是有限的,在这边投入多了,另一边肯定就要放弃一些。”
“会这样吗?”宋小慧微蹙秀眉想了想说道:“你说的这个我有点想象不来,我只记得我爱人常说,工作和生活在他那里是多选题,两手都要抓,两手都要硬。
我还比较疑惑的一点就是,为什么工作上做的好了,家庭生活就会顾不上,难道工作不是为了更好的享受生活吗?我不是自夸,像我上次得奖的那篇论文,它就是在我孕晚期的时候开始动笔的,基本成型是在我儿子三四个月大哺乳期的时候。
白主编,如果按照你说的,工作和家庭生活只能选择一个,那我估计我就不会有那篇论文了。”
被宋小慧这么一说,白主编有点接不住话了,但她还是有点不死心,她想表达的是离开锅碗瓢盆,离开琐碎家务事后的一位成功女性,是想告诉广大女同胞,不要整天围着灶台,围着孩子,围着家务事转,从家里走出来,你也可能会成为下一个成功人士。
但很显然,宋小慧是肯定不会这样配合她的,就比如她问的下一个问题。
“那宋教授,您在创作论文的那段时间,孩子啊,家里的家务活这些,是不是都是您爱人或者雇人做的?”
“首先我们家从来没雇过保母这些,我爱人不喜欢家里有陌生人,其次,白主编你应该知道我爱人是谁,你不会认为他比我清闲吧?
不说他身兼多职,单单是秦药董事长这一个职务,就让他每天忙的脚打后脑勺,更别提他还要兼顾新药研发,我一个搞宏观经济理论研究的人,论工作强度,跟一个干实业的可完全没法比。
我爱人都能同时兼顾好工作和家庭,从来没说过什么因为工作忙,今天回来往那里一躺家里什么事儿都不管,我一个工作强度连他十分之一都不到的人,又怎么可能说家里的活不管,孩子不管的。
白主编,我大概能明白你的意思,但是……我希望这个话题就此打住,不要再谈下去了。
在我这里,家庭从来不是羁绊,家务事也不是麻烦,没了家务事,我取得的成绩不会比现在高多少,但没了家,会让我觉得我的工作就算做的再好,也没有任何意义。
在这一点上,我跟我爱人的想法是非常一致的,家是我们两个人的,不存在谁多牺牲一点的问题,是由我们两个人共同努力建造的,而且,有的话我敢说,但你敢刊登出去,能刊登出去吗?”
看着宋小慧脸上似笑非笑的表情,白主编的心里就是一咯噔。
她好像这时候才反应过来,眼前这位可不是一般的普通成功女性,她丈夫,还有她父亲,哪怕是她公公,都是有很多禁忌在里边的。
自己套她的话,还真是寿星公吃砒霜,嫌命长了。
想明白了这一点,就在她刚准备转变话题的时候,办公室门被敲响了。
“咚咚咚”
听到敲门声,宋小慧微微皱了皱眉头。
学校的人都应该知道她这里正在干什么,还能找过来,肯定是有事儿了。
“进来”
“宋教授”
进来之人是她的助理王秋华,一脸的焦急之色。
“怎么了秋华,发生什么事情了?”看到她的脸色,宋小慧站了起来。
“陈亚丽主任带着三月过来了,孩子,在学校好像受到什么刺激了,情绪有些不稳定。”
“人呢?”
宋小慧一听就急了,抬腿就往出走。
“来了来了,我天啊小慧,咱家三月我都抱不动了。”
没等她走出去呢,陈亚丽就已经抱着三月快步走进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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想想看,一个一米六刚出头的抱着一个将近一米四,体重七十斤的,啧啧……就从停车场走过来短短二百米,再上个二楼,差点没给陈亚丽直接累屁了。
见到自己妈妈,本来已经不哭了的小三月再度撇着嘴哭了起来,还同时举起胳膊要妈妈抱。
小孩子都是这样,自己一个人在外边玩,磕了碰了,就算疼,都能忍过去,可一旦看到爸爸妈妈,那眼泪绝对止不住。
“哎呦,我家三月这是怎么了?”
孩子一哭,给宋小慧可心疼坏了,连忙就伸手接了过来,小家伙太沉,一直站着抱她也抱不了多久,接过去后急忙就转身坐到了沙发上。
陈亚丽才刚准备解释呢,就看到办公室里还有记者在,那明晃晃的摄像机和照相机还摆在那里呢。
“这是……”
“哦,我是妇女报的副主编我姓白,今天是过来采访宋教授的。”
“哦哦哦,不好意思不好意思,打扰你们了。”
“没关系,我们的工作也基本上算是完成了,再说了,下一代更重要,孩子……这是怎么了啊?”
“嗐,别提了。”见没打扰到工作,陈亚丽也就没在纠结,转身走到办公桌跟前,也不管三七二十一,端起宋小慧的水杯就喝了一口水。
放下杯子后才说道:“慧慧,今天这事儿啊,怪学校,更怪那个孩子的家长。孩子有先天性心脏病,他给孩子报名的时候却没跟学校提前打招呼。
也是咱家三月赶寸了,早上课间活动的时候,他学他爸爸给小朋友把脉,前两个孩子都好好的,轮到第三个小姑娘的时候,他刚之乎者也的说了一大堆,那小姑娘就哭起来了。
这一哭,给同班的小朋友肯定都吓了一跳,老师就在隔壁办公室,连忙赶了过来,结果这孩子哄不好,越哭越严重,而且口唇紫绀,脸色也变得青紫,到了校医那里一看就发觉不对劲,联系了省人医的急救车,给那小姑娘送到医院去了。
这下好了,老师还以为是咱家三月造成的,就打电话让家长过来,你家李唐今天在协商会那边正主持召开一个非常重要的会议,电话是虎子接的,他没联系上你,就找到我过去看看。
这不……我过去后没多久那小姑娘家长就过来了,这才讲清楚他闺女本就有心脏病,随时都有可能发作。
我一听就上火了,这家长隐瞒孩子病情,不但是对自己孩子不负责任,更是对同班同学大大的不负责任。我批评了一通学校领导和那个家长后,就再没管,直接抱着咱家三月离开了。
刚才过来的路上刘柏青给我打电话,可能马上也就过来了。”
听完陈亚丽的讲述,坐在沙发上的宋小慧低头看了眼依偎在自己怀里的儿子。
小三月此时已经不哭了,但那双大眼睛里依然充满了害怕的神色,看的宋小慧心里是一颤一颤的。
七年了,她还真没见过自家儿子如此模样,心里的火气也不免噌噌的往出冒,但妇女报那位副主编跟助手还没走,她也不好说什么过分的话出来,只能是先安慰自己儿子。
“三月”
“妈妈”
“害怕吗?”
“嗯”小三月可怜兮兮的点了点小脑袋。
“那你忘了你长大后的愿望是什么吗?”
“嗯……没忘,我想像爸爸那样当一名医生。”
这小子的愿望把李唐给为难住了,按照他的想法,他儿子干什么都好,哪怕啥都不干,当一个悠闲的富二代都可以,总之就是别学医。
可他家小三月好像天生就应该是干医生的,打两岁起就对那些中药材特别感兴趣,对他爸爸给别人看病更感兴趣,哭着闹着都要跟着学。
板着指头算算,他现在其实跟着李唐学医已经快五年了,也不能说是学医,中医学徒嘛,都是从识药辨药开始的。
这小家伙通过几年的努力学习,中华草本上记载的七八千种中药材,基本上都能认个差不多。
像家里李唐专门建的药房里,放着有五百多种中医临床常用的中药材,有植物药材,动物药材,矿石类药材,药厨上并没有贴名字,这小家伙已经能准确的照方抓药,近一年再没有出过任何差错。
孩子自己愿意学,也能学进去,李唐当然不会强行阻拦,自己儿子嘛,肯定是会尽心尽力的教,这下,他那一身医术倒是不用愁会不会失传了。
听到儿子的回答,宋小慧微微一笑,继续说道:“可你看到别人生病都害怕,以后还怎么当医生啊?你见过你爸爸看到病人害怕吗?还有咱们医院的大夫们,你平时都叫他们师兄师姐,你见过你那些师兄师姐们见到病人会哭鼻子的吗?”
小三月年龄不大,可因为他爸爸这些年带出来的学生实在是太多,他的辈分也跟着水涨船高起来。
在医院里,那些大夫从来不让他叫叔叔阿姨,要叫,那就是师兄师姐,虽然这些大夫没一个人能正式拜李唐为师,但只要是附院跟关和堂的大夫,无论年长年轻,个个都听过李唐的课,也都会以他的学生自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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中医跟西医不同,对于传承更加的讲究,一句我是谁谁谁的徒弟,只要这个人出名,比我是从哪所学校毕业的,更要让人看重一些。
这几年随着关和堂在全国遍地开,小三月也是在全国到处都有师兄师姐。
妈妈的话让小三月明显愣了一下,此刻的他,已经都顾不上害怕了,努力的在脑海中回忆着爸爸和那些师兄师姐,见到病人时的表现。
宋小慧也没等自己儿子说什么,就继续讲了下去。
“三月,你还记不记得去年咱们去京城,你爸爸的师叔,你的师叔祖不在了,当时你还磕头了,那时候你害怕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