司情局的人马从长安大道上经过的时候,冬月的太阳正在升起,那光亮像是能代表这个世界曾经陈旧的原色,明暗交错凡尘庞杂。只有在高处的琉璃屋顶上,挑起的鲜艳酒幌上,才能看到属于新世界透明的明黄色。
领头的是司情局领事东顺。这是一个土生土长的长安人,却长着一副冀州群像的脸盘,面着酱色目露凶光,留着三分胡须显示出正值当年的精干气息。
司情局在司马昭手下的时候,东顺只是司情局旗下物科属的从事,从资历来讲,他是长安司情局组合最老的官员,从技术来讲,他拥有对现场痕迹的高度敏感性,能够快速判断案情方向,可他却一直被司马昭压制,直到司情局转移至西别驾苑,夏侯晚发现了这个人才,就升他做了领事。
跟在他后边的是从事伯考,伯考的资历仅比东顺少两年,整个人看起来油腻市侩,没有什么特殊的技能,只是聪明加上协调资源的能力很强,就被东顺留下来做了副手。一是因为司情局是个很得罪人活,需要伯考这样的人去周济关系,二是因为伯考早年间曾去蜀地做过外线任务,据他自己说,至今还有一条暗线留在成都川蜀利益集团内。
这一行人经过西街两市的时候,忽然间发现往常各个巷口站着的地痞流氓或者闲人都不见了,取而代之的是阳光洒下来之后,那一片片民房井然肃立,竟给人一种路不拾遗繁华祥和的感官。
“东领事,你听说了么,西街要重新规划了。”伯考赶上东顺,试探着说了句闲话。
“重新规划了好,过了西街这两排门脸,后边乌烟瘴气的让人下不去脚!”东顺只是吐槽了一句,一点也没影响脚下的速度,他心里装着更大的事情,哪有心思顾及西街两市的变化。那些大的规划,是州府领导们应该考虑的事情。
东顺心里压着什么事情呢?
就是他现在执行的任务。一大早天还没亮,他刚到院子里应了卯,就看到司情局院子里的石桌前坐着一个白衣男子。
这些年他几乎从来都是第一个到达司情局的人,那些懒散的同事们,基本都不会来应这个五更卯。他当时就警觉起来,手里握紧了长剑。
可走近一看,才借着晨曦认出来是西别驾苑的逢乐官。这就相当于是自己直属领导的联络员一大早等在这里,东顺当即隆重的行了礼,引着逢乐官往房间内走。
点燃油灯,开了窗户通风,四围都是高大的书架,小案上还放着东顺昨晚看完没来得及收拾的竹简。
“这几日间谍活动频繁,逢乐官莫要见笑,我简单收拾一下。”东顺一边忙着四下收拾,一边又想起来去唤人拿热汤过来。
“东领事不必忙活了,如今是特殊时期,蜀谍可能真的有什么行动节点,我也是为这个事来的。”逢乐官觉得屋内比屋外还要寒冷,不自觉地抖起腿来。
“哦,别驾府有什么新发现吗?”东顺回到小案前,摸索着找到火镰去引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