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月见接着问道。
顾少恒不明所以,这个女的在胡搅蛮缠的问些什么呢,有些不耐,“那还用说。”
一旁的林君茂也不知道这女子要干嘛,只觉得她问的问题又蠢又可笑,“这天底下有谁不是自己的母亲生的!你问这问题,我看比你姐姐脑子还不好使。”
苏月见正色道,“承林公子所言,天下众生皆在女子的罗裙下诞生,却不允许女子的裙摆飘扬,难道不是忘恩负义?我请问是何道理?”
“你...”林君茂被她这话噎住,苏月见不理会他,继续道。
“男子可以行走于世间,女子亦可,男子可以读书做官,经商开店,驰骋沙场,女子亦可。”
苏月见声音虽不大,但却掷地有声,清晰的落入每一个人的耳朵里。
在场的闺秀们都齐刷刷看向了她。
“你这是胡说八道,妖言惑众!”林君茂怒声道。
苏月见冷冷的看着他,“女子走出宅门就是不守妇道,女子发声就是妖言惑众,林公子,你莫不是在害怕吧?”
林君茂眼里的怒火更深了几分,神色紧绷,蔑视道,“我看你是疯了,本公子有什么好怕的。”
“呵呵。”苏月见垂眸轻笑出声,笑声轻盈,可垂下的眸子里却满是寒意。
“我说你怕,你怕将来有一天,或许是战场,又或者是商场,再或者是赛场,打败男子的人会是女子,怕你耗尽半生所学最终输给一个你们不屑一顾的小小女儿家。”
“没想到你比你姐姐还要过分,简直是离经叛道!”顾少恒啪的一声收起折扇,对苏月见喝道。
“对啊!”
“大放厥词,大逆不道!”
顾少恒身后带着的几个学子跟着随声附和道。
“离经叛道?”苏月见冷笑一声,看了眼他们身上的衣着,应是国子监的学生。
她越过王景程,走到他们几人跟前,声音还是那般的清冷悦耳,却又带着化雪般的凉意,
“你们熟读四书五经,那我就来问问你们,《大学》有云:大学之道,在明明德,在亲民,在止于至善。我朝先皇开令,女子可入商从军,民风换新,民智开启,难道你们学的不是这君子齐民之道?”
“这...”顾少恒的脸黑了黑,方才说话的几位学子也一下被哽住。
苏月见继续道,“天下男子若能扶光长空,那女子便可白榆满天,《诗经》上说,我行其野,芃芃其麦。我愿天下女子,有如芃草,生于旷野,蓬勃疯长,天地舒阔,自由无疆。”
蓬勃疯长,
天地疏阔,
自由无疆。
苏月见声音轻灵,却重重的敲在了在场所有女子的心上。
她们怔怔的看着窗边的天水碧裙的女子,日光照进舫内,整个人都泛着光晕,美的不真实。
是啊,试问有哪个女子愿意在后宅一辈子蹉跎,若是可以,谁不想正大光明的为自己而活,可她们从小循规蹈矩,三纲五常,别说是说出这样的话,就算是这种念头也不敢多想。
可今日却有人勇敢的说了出来。
久旱的心中仿佛被丝丝细雨滋润般,溢出满心的喜悦和震撼。
而苏月见和他们的争执,也全都一字不落的落到了舫门口的几人耳朵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