众人的神情很微妙。
谢云霁一时呆了。
他惊讶并不是因为她竟然救了他,而是……她竟能救了他!
还有“还你了”,是还他方才在甬道里救了她么?
是什么变了呢?
是她变了?
不,是不再有人约束她。
她本就是这样一个锋利的女子啊……一如十年前初见时那样。
十年前,宋旎欢第一次见他时的眼神挑衅又坦荡,冷的恣意。
便是现在的模样。
“还我了?”谢云霁恍惚重复道,继而眼眸中燃起热切的情愫,他看着她笑,“旎欢舍不得我死,我就好好活着。”
正僵持之际,“砰”地一声,御极殿的殿门中开,耀眼的一束天光射了进来。
殿内黑暗,虽然点了烛,却也无法和外面的天光相较。
那光骤然进来,晃得宋旎欢睁不开眼。
只觉得眼前一暗,一只带着干涸血迹的手为她挡住了强光。
是谢云霁的手……
“逆贼党羽已全部就范!”周忠喊道。
紧接着推进来尸体,皆死状惨烈,快被射成筛子。
殿内的金人们骇然相顾,终是放下了兵器。
怎么回事?
银发的年轻帝王踏进了大殿,他的目光幽深,视线落在谢云霁和宋旎欢身上,喉结滚动了一下,无声地扣紧了掌心。
谢云霁的手上搀着的布帛颜色,与她身上穿着的一样。
他与她站在一起,好一对璧人。
皇帝大步走进去,将挡在宋旎欢面前已死的那个金人一脚踢开,对内侍吩咐道:“收拾干净。”
他并没有再看她,而是安抚殿内的那些拒不执笔写诏书的文臣们,又下旨将两位阁老厚葬,许以身后哀荣。
轮到谢云霁时,皇帝的神情怪异,竟有风雨欲来之感。
内阁首辅没了,当然是次辅顶上。
但皇帝却沉默许久,才道:“都归家去吧,谢卿啊,你留下,朕有话跟你说。”
大殿的门重新关上了。
宋旎欢跟着群臣一同走了出来。
群臣们也面面相觑,但八卦的心哪能敌得过劫后余生的庆幸,还是赶紧归家报平安去吧。
人群散去,那一袭青衣的年轻官员向她走了过来。
“夫人莫担心。”谢云玠挤出几个字。
宋旎欢蹙眉良久,问道:“怎么回事?”
谢云玠道:“金人反了,买通皇城司掌事混了进来。想先将陛下除之而后快。陛下早有察觉,在他们起事之前就避了出去,现在才露面,就是想看看还有什么人是金人的内应。”
“我方才出大殿去,就是将金人引到陛下指定的地方。”
她终于正视了他,“辛苦。”
神色一直郁郁的青年脸上终于有了一丝笑意,道:“为臣者报效君王,是本分。”
宋旎欢抬眸他,许久不见谢云玠,他好像比之前那次见肩膀更宽了,下颌线也愈发硬朗。
他话说的风轻云淡,可她知道,事实肯定远比这惊险。
诱金人,背骂名,引路黄泉。
哪一样没有要命的风险?
少年渐渐在变成青年的模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