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别过来。”谢云霁吩咐道。
下一刻,他走出马车足尖一点,消失在幽幽夜色中。
宅子中一盏灯都没有。
谢云霁适应了视线的黑暗后,在游廊中缓步而行。
这一看就是才修缮过,空气中还有淡淡的新木的味道。
曾经的宋府,她生活过的地方。
可这府中却全然没有人居住过的痕迹。
转了两圈,月色下,青年垂下眸子,目光散落在一地的清辉上。
许久,他又抬起眸子,忍住胸腔的酸涩之意,幽幽叹了口气。
*
宋旎欢并没有回宋府住。
不是不回,而是那府邸才修葺,还未彻底完善好。
她便还居住在毓秀宫。
有了明德夫人的头衔,宫婢们对她的态度在原本的谨慎上更加尊重了。
有了这个身份,她也不必再拘于后宫,想上御书房来看看谢檀,比先前大方了许多。
宋旎欢常会生出些感想,人在尘世中,就需守尘世的规矩,谁也不能跳脱这之外,比如名不正则言不顺。先前以为在谢檀身边就好,但现在有了这层身份,她心底生出了一些底气来。
谢云玠踏进翰林院,一路有官员跟他打招呼,不乏对他在困境中对失了倚靠的大学士之女伸出援手的夸赞。
并没有人觉得他应当按照当初的婚约,娶了郑氏。
男人们都是在一个战线的,谁会娶一个贱籍当正妻呢?正妻不止是妻子,还是男人的臂膀,也是仕途能走多远的有力后盾。
今日是他值宿,需在宫中伴驾后留宿。
其实入宫伴驾的名单都是早就排好的,他回来时,已没了他的位置。
但临时被换了文书,将他的名字顶了上去。
才华横溢的探花郎啊,又是个品德高尚,不会趋利避害的纯直人设,谁不喜欢呢。
谢云玠拜别了学士,往宫里走去。
讲学辨经,与皇帝说史,那都是对待老皇帝的。
而现在的陛下,年富力强,思维敏捷,还有自己的主张,一般唤翰林过来,就是有事。
谢云玠知道是什么事。
不过就是那日在大殿上他多了一句嘴。
殿内的牛油蜡燃着,照得满室明亮。
天还没亮,皇帝精神却很好,见到谢云玠,道:“谢卿此去临邑,收获如何?”
谢云玠行完礼,将一路上就一点点写好的折子敬上,开口对临邑学政见闻侃侃而谈。
宋旎欢在谢檀身侧,看着新晋的探花郎,他的衣冠十分整洁,腰牌、玉佩垂顺,衣摆一丝皱褶都没有。
察觉到宋旎欢的目光,谢云玠也没有抬头,眼睛微垂看着地面,神情和语调也没有任何变化。
姿态恭谨,很守规矩。
谢檀眼底深沉的神色舒缓了一些。
谢云玠在陈郡谢府,应是并没有见过宋旎欢。那日在朝堂上谏言,大抵也是年轻人直言而已。
一番问询,谢云玠离开时向皇帝和皇帝身侧的明德夫人都行了礼,明德夫人颔首受了这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