萧元凛并没有见过谢檀,对谢檀的刻板印象就是寡廉少耻、篡位弑君、暴虐嗜杀。
他睁大眼睛看着湖边的青年,一头银发显眼的很,脸庞冷峻瘦削,身材高大挺拔,行止间竟不像那杀人如麻的暴君。
宋旎欢看着萧元凛的样子失笑道,“怎么,忘了我跟你说的坏人不会把坏人两个字写脸上了?”
她伸出手又摸了摸他的头,“走吧,送你回你的住处去。”
她的笑容狡黠又甜美,手很温暖。
萧元凛乖巧温顺地听话带路。
到了他住的地方,宋旎欢环顾左右,的确是皇家气派,一副奢靡之景,可对于一个十一岁的孩子来说,这殿宇未免太大了。
又大又空旷。
“一个人睡怕不怕?”她问道。
萧元凛好像被猜中了心事,小脸浮上一片红,却倔强地摇摇头。
她在他居住的宫殿里转了转,随手拿起桌案上的书,“你现在就看这些么?”
《诗经》绝不是一个皇室子弟这个年纪才看的。
“早就不看了。现在没什么书可读的。”萧元凛摇了摇头。
“那你平日里都做什么?”
“想干什么干什么,除了不能出去。”萧元凛理所当然道。
他用余光瞥了眼一旁的谢檀,对宋旎欢小声道:“我想跟着姐姐学功夫。”
宋旎欢回头瞥了眼谢檀,眼里都是笑意。
想了想,又对萧元凛道:“可以啊,只不过我也只学了个皮毛,但指点你几下应该是没问题的。到时候你若学的超过我了,还得请教我的师父才是。”
这个年纪的小孩子,若是寻常百姓家,应是成天的瞎玩瞎跑、上树掏鸟下河捉虾。若是皇室子弟,便应受大儒教导,学孔孟之道。
而不是萧元凛这样,终日无所事事,在氛围压抑的府邸中被一群日落西山的奴仆围着。
“我指点你功夫没问题,但你也要继续读书。明日陛下会派最有学问的翰林来教授你学问。”宋旎欢道。
大昭目前没有帝师,更没有太子,若能教皇子的,就是内阁的那些老学究,可内阁的那些人太精了,对待一个前朝皇子有的是避重就轻阳奉阴违的教法。
不如年轻的学士们好沟通。
“可以吗?”萧元凛问。
虽然才十一岁,却像个小大人似的,心里什么都明白。
王朝覆灭,父亲遁入空门,母亲逝世,金尊玉贵的小皇孙跌落泥潭,被遗忘在荒芜的岁月中。
没有了父母的宠爱,没有了隐世的大才开蒙。现在连请个进士来教导,都要小心翼翼地问一句可以吗。
这样的明白,的确让人心疼。
谢檀道:“自然是可以。明日,在府中准备着。”
萧元凛并不谢恩,只那冷漠的小表情有所松动。
宋旎欢示意谢檀出去,而后从怀中掏出那地图来,“还给你。”
然而萧元凛却没接,只冷冷道:“你为何还没交给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