更何况现在满城皆知,他这样走正统大道的士大夫,是不可能忍受这样的“耻辱”的。
“至于你做下的那些事……”她抬起眼,眼里漫上盈盈泪意,咬牙切齿道,“我恨不得能杀了你。”
她的这句话让他痛不欲生,谢云霁眼里有骇然的痛意,把脆弱吞了回去,他索性破罐子破摔,凝目看着她,“那你便杀了我。”
而后将袖中的短剑递到她手里,将自己散乱的头发撇到后面,一把扯开自己的交领,“往这里捅。”
后半夜丝丝缕缕的寒气侵上来,宋旎欢打了个寒颤,目光落在谢云霁露出的胸膛上。
那里的疤痕赫然可怖。
那是他曾为了救她舍命受的伤。
宋旎欢的眼泪一颗颗地往下掉,握着剑的手颤抖着。
就这么僵持了一会儿,她痛苦地别过脸,泪流满面。
这一刻,她才惊觉爱与恨原来是不能单独存在的。
她无法对他动手。
他伸手想为她擦泪,还未触及到她,她就躲开了。
谢云霁的手僵在了空中,他漆黑的眼睛有受伤的痛色,“旎欢,我绝不让你离开我。”
“你只需告诉我你去了哪里,族中之事我来料理,你放心待着,我做错的事、欠你的,慢慢补。”
“你没有错,为何要这样惩罚自己?错的是我,我错了,我来弥补。”
她怔了一下,她以为他定不能忍受她带给他的“耻辱”,定会与旁人一样犹疑她的清白……甚至有可能要她死,来洗刷掉“失贞”带给谢家的污点。
一如她的公公那样,想让她死。
可他没有。
宋旎欢只觉得痛极了,心中五味杂陈,酸涩难言。
他是她爱过的人,也是她恨的人。可他又是个值得爱的人。
“我今日可以夜不归府,明日呢,你一定要我做出有损妇德之事才能死心?”她戏谑一笑,势要跟他作对到底,缓缓吐出每一个字,“族中耆老是这么好打发的?你还不知道吧,谢少夫人失德,私自出府的消息都传的满天飞了。”
谢云霁的气息陡然覆盖了过来,俯下身肆虐地吻住她的唇,带着锥心的痛楚。
“你是我的!”
“你到底要我怎样?”
“你又把自己当什么?”
宋旎欢睫毛轻轻颤抖,绝望道:“好多年前,我就是个没有家的贱籍女子了,永远也冲刷不掉的痕迹,拜你所赐!”
她发狠咬破了他的唇,鲜血淋漓,在她苍白的面容上显得触目惊心,有种惊人的美。
谢云霁沉默了片刻,低下头去,不再与她争辩。
须臾,抬起眼,绽放了一个令人迷醉的笑容,“今夜太晚了,好好歇息吧。”
而后撩起衣袍从容离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