什么叫少夫人彻夜未归,败坏门风,依据古训,应休弃之。
她怎会彻夜不归。
谢云霁从小长在世家高门中,最是了解大家妇的德行有多重要,平日里出行都得戴帷帽,丫鬟小厮随行,更别提彻夜不归。
光是消失几个时辰,若是说不清去了哪,都是极其严重,要面临严厉的质询和处置。
到底去哪了,清不清白,从消失的那一刻起,就不重要了。
而家族的名誉是不会容许一个有污点的长房宗妇存在的。
他知道这件事的严重性。
一路上风餐露宿,暴雨如注,几次险些跌下山崖,还有一次他们的马刚奔过去,那片山头上的土就被冲刷了下来。
谢茗在雨中看向公子,公子是从未有过的焦灼和急躁。
这两个词,原不该跟公子有任何关联的。
他隐隐觉得有大事要发生,光是圣旨未来,公子作为运河的监工主事居然先擅离职守,就足够受的。
连着快马疾驰了六天,千里奔袭,谢云霁仅仅休息了很少的时间,马都累倒了两匹,抵达云京的时候,他已经开始了剧烈的咳嗽。
先前的刀伤虽是好了,却留下了病根,身体远没有以前健康,路上睡不好吃不好又淋着雨,终是快扛不住了。
他只想见她。
彻夜未归,这其中一定是有误会。
宋旎欢在谢府的这些年,早就具备了大家妇该有的素质,怎会不知夜不归宿的严重性呢。
谢云霁强压着肺里排山倒海的痛感,宋旎欢无措的模样在他脑海中徘徊,他的心像被捏住一样。
在路上,他设想了数种可能性,或许是她一直没有子嗣,父亲终究是恼了,才趁他不在,设了局将她套入其中,逼迫他休妻。
也有可能是她在骊山行宫看望宋澜止忘了时间,这个好办,只要骊山行宫那边的宫婢可以证明她是独身一人在行宫中,即可。
在这世间,高门大户也好,寒门小户也罢,对女子的要求首当其冲就是“贞洁”二字。
这一路上他从未怀疑过她的清白,想的都是如何来为她证明她的清白。
终于到达乌衣巷时,谢云霁几乎是奔跑着进入谢府的,完全不顾及自己的形象和周围人的目光。
守门的小厮看到他的时候,忍不住揉揉眼睛,心里暗自嘀咕:“这真的是大公子吗?”
只见他脸色阴沉得吓人,双眼布满血丝,仿佛几天几夜没有合眼一般。他原本飘逸的长发此时也变得纷乱不堪,身上的衣服更是皱巴巴的。
哪里还有半点雅冠云京的隽秀风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