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为年纪小,并不会伪装,也可以说是萧玹看出了她的伪装,在平常人看来的一些浅薄的举动,比如装病来博取他的关注、比如对于一些事不懂装懂的自尊。
她有些小心眼、虚荣又自尊,在他看来这些缺点都没什么。
他很喜欢她的真实。
喜欢的时候这便不是缺点,而是真实。
突然有一天,有人说萧玹要走了,要回北境去。
绾娘舍不得。
她知道这府里有的是人将她视为眼中钉肉中刺。
萧玹若是走了,怕是再也见不到她了。
她在夜里抱住他的腰,柔夷与他十指相扣,也不说话。
黑夜里,绾娘的泪珠默默地砸在萧玹手背上。
做决定,也就在她眼泪滴落的一瞬。
萧玹长长的叹息了一声。
他到底没管住自己,没舍得走。
她那样柔弱无依,任谁都会生出些怜悯来。
他在心中安慰自己,在战场上见过真章了,谢檀足以应对如今的北境。
谢檀一定能够理解他。
*
北境大营。
帐子里外都铺满了各种兵器甲胄,在日光下发出雾蒙蒙的光亮。
朝廷给的补给到了。
本是令人高兴的事,在场的每一个人却面若寒霜。
这些物件看起来都还不错,却是以次充好的破烂玩意,若真拿着它们上了战场,只怕有命去,无命回!
如今谢檀贵为二品镇军大将军,喜怒早已不形于色,有时甚至让人觉得他没了喜怒哀乐似的。
可日光下,他的神色像是浸了万年寒霜,凛冽如刀。
这批军需是六皇子萧慎领命督办的,送了这么些个破烂货来,他能不知么。
这些甲胄、武器的数量不是小数目,朝廷一大笔银两发下来,贪渎只在一念之间。
户部、兵部中有数百人经手,你拿一点,我剥一点,大家都不说,大家都得益。
可国之边境,军镇重地,将士们是上前线卖命的,被这样糊弄,未免寒了心。
“将军,我们该如何?殿下可知此事?”
谢檀压下怒火,垂眸思索片刻,“殿下一定不知道。先将这些东西收好放起来。”
要告诉萧玹么。
一定是要告诉他的,但不是现在。
六殿下萧慎既然能堂而皇之地把这些东西运来,便是安排好了退路。
事已至此,若想让朝廷彻查,免不了一层层的盘查,这种牵扯了这么多人的大案,短则半年,多则数年,又没有造成实质性的损害,多半最后会大事化小、小事化了。
不如按住不表。
“这些年朝廷赏的、殿下发的,我有些积累。”谢檀目光清冽,看向一旁的管后勤和军需的参将,“搜罗搜罗拿出来,变卖变卖,先给将士们将冬日所需取暖的安排上吧。”
下属点点头,他知道将军向来一言九鼎,他说能安排就能安排的很好。
又过了几日,云京中传来了一个令人震惊的消息。
庶人萧璜在到达琅琊的前夜突发疟疾,命丧途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