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云霁站在花厅里,高大清隽,一碧如洗的青色衣衫衬得他愈发清雅温润,神色稳端从容。
他伸手接过信,看了信的内容,不易察觉地勾了勾唇角。
姜大人早年有恩于谢氏,父亲便与其定下的婚约,姜小姐已过了及笄之年,姜大人便修书一封恳请履行婚约。
可那姜大人前些年在朝堂上站错队,被贬黜为宁州通判,人人都对他们趋而避之,生怕受了连累。
以谢云霁在京中的声誉,朝中文官们都争相设宴邀请他清谈,状元及第时甚至圣上都指了郡主给他……那姜家却跌进了尘埃里,若是要联姻,谢老爷真是千万个不乐意。
若是拒不履约,姜氏将此事宣扬出去,谢氏绵延百年的清誉不保。
“老爷,谢家可不止云霁一个儿子。”谢老夫人提醒道,“后院还有一个呢。姜家娘子若是嫁给他,岂不是一举两得?”
谢老爷叹息一声:“谢檀知法犯法擅离职守,这会子他还在牢里呢,怎么娶妻?”
“那真真是无用了……唉!”谢夫人虽不是谢云霁生母,却也是一副痛心疾首的模样。
而后走上前去为谢云霁理了理衣衫,无奈道,“都说娶妻娶贤,我儿云霁怎么命这么苦,娶不到一个能帮他的也就罢了,还要娶这么个破落户!”
谢老爷忽然想起什么,看向儿子:“谢檀说没说拿那些钱干什么去了?”
谢云霁为人温和,提到这个弟弟却频频蹙眉,“他不肯说。找到他时……身无分文。”
“此时能否接谢檀出来?”谢老爷迟疑道。
“儿子看不可。这才关了几日,即便是做做样子也太轻了些。”谢云霁斟酌道,而后拱手长揖,“父亲母亲别忧心了,儿子不日就去姜家下聘。”
谢老爷无奈点了头。
然而还未等谢云霁备好聘礼,谢老夫人却突发心悸,待下人发现时人都凉了。
谢老夫人这一去,从某种意义上说是倒解了燃眉之急。
按习俗长辈逝世,直系晚辈需守孝一年,不得行嫁娶之事。
这门婚事被耽搁了下来,耽搁了好,事缓则圆,说不定一年后又是另一番光景。
姜家也是这么想的,一年后……如何再找一个像宋旎欢这样的孤女?!
他们等不及,也没法等,谢老夫人下葬没多久,宋旎欢就被姜家人塞进一顶小轿悄悄抬进了谢府后门。
殊不知,谢府正门,一辆马车正缓缓停下。
寒风凛冽,将马车的帷帘卷起,银发翻飞,帘后是一张冷俊的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