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本这个点，就该是街溜子出没，酒楼最为热闹的时候。

然而现在除了他之外，酒楼中再无旁人，只有个年少的店小二，和一个年迈的掌柜。

“小二，我这一段时间没回关内，怎的如今这般冷清？”

等到年少的店小二将酒菜给端上来，刘邦故作无意的问道。

“冷清？若能一直这般冷清下去，那才是烧高香了。”

小二苦笑道。

“那关外鞑子每一次劫掠，都不知有多少人遭殃，长此以往下来，这边关还能剩下多少人？”

“若是让那鞑子破关，莫说人，恐怕就是骨头都剩不下！”

往年，他们酒楼的生意也是很好的。

往来客商都会选择在他们这歇脚，或打尖，或住店。

那时关外的鞑子还愿意跟客商换取些东西。

可也不知从什么时候开始，鞑子开始吃人了，他们不仅劫掠客商的财物，甚至连人也要被扔进锅中。

偶尔有能逃回来的客商都说，鞑子吃人。

久而久之，来边关做生意的人越发少，没了富商，鞑子便将目光看向了边关附近的穷苦百姓。

百姓虽然没有油水，但对鞑子而言，百姓本身就是存粮。

乃至于在关内都没那么安全，就小二自己所知的，这边关都已经被鞑子攻破过不止一次。

每次鞑子入关，他们都只能逃难，被抓到就是死路一条。

等战事停歇，他们无处可去，又只能回来经营这酒楼。

哪怕如今酒楼已经赚不到钱了，但至少能保住他们的命，若是到外面成了流民，那可就真的是叫天天不应了。

外有闯贼，内也有朝廷兵马杀良冒功，边关之外还有鞑子。

越说，那小二的情绪便越是低落。

从他的眼中，刘邦只能看到麻木。

看不到未来的麻木。

不知何时便会横死的麻木。

对百姓而言，好像处处都是要他们命的人。

跟着闯贼起义，会被朝廷镇压，跟着朝廷参军，更是风雨飘摇。

至于关外的满清，对待他们所有人都是一视同仁的下锅。

他们不想功成名就，不想大富大贵，只想简单的活着。

可好像不管哪一方，都没给他们活下去的机会。

“客官，吃完这顿，你也赶紧走吧，虽然小的也不知如今天下究竟何处能安身，可无论哪里，也都比这边关要强的多了。”

“至少旁的地方，不会像我们这般担惊受怕，不知哪天一睡醒，就出现在鞑子的大锅里。”

越说，店小二的神态便越是悲哀。

这是身为最底层百姓的悲哀。

不。

他甚至都还算不上最底层。

他还有这么一份活计，好歹还能养活自己。

比他更底层的，是吃了上顿没下顿，死在何时都不意外的流民。

“小二哥，眼下边关中，还有多少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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