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云东并不认为世界是围着自己转的,他毕竟不是都市小说文的主角,也不确定自己是否会突然觉醒前世的记忆,更不确定今天回家路上是否会被卡车送往异世界,所以在文学这方面,他是不在乎红烧还是清蒸的。
江书夏也好,林心潺也罢,她们心中的文学都有着特殊的地位,认为是对现实的解构,是对世界的输出,但李云东不一样,对他来说,文学——或者说小说创作,只与他自己有关,是一种纯粹的内部行为,这也是他为什么能厚着脸皮当咸鱼,一周两更当爆发的根本理由,他并不在乎读者的评价——或者说,读者的评价并不会影响他的创作激情,如果他有这个想法的话,随时可以自顾自地码字,却不再上传任何的章节,真正意义上只为自己创作。
“我本以为江书夏已经非同小可了,没想到你才是真正的奇葩。”林心潺颇有些感慨地望着李云东。
对此,李云东自然是欣然接受,能被评价为奇葩,说明一个人在社会中是相当出挑的,他勾起嘴角笑道:“客气了,我自以为已经相当低调,没想到还是掩盖不了喷薄而出的魅力,唉,你可千万不要因此爱上我。”
“呸,自恋。”林心潺啐了一声,“想要打动我,不求你像曹植那样才高八斗,但天下才气的一石里,你好歹也得占上个一斗才行。”
“那咱们还是聊聊文学社以前出过的活动吧。”李云东顿时板起脸。
众所周知,正常人不是夸父,一口气是喝不尽江河水的,哪怕从地狱模式切换成简单模式,只用挑战十分之一的水量也是一样的,人类终究是有极限的。
“去年的文化节你没有参与吗?”林心潺有些困惑,“当时社内有征稿活动啊。”
“你这么一说好像是有点印象。”李云东想了想,“那我应该是没有投稿吧,可能主题太无聊了。”
“去年的征文主题有三个,青春、爱情,以及理想。”
“那我肯定没投稿。”李云东顿时嫌弃地摆摆手,说道:“我光是听到这三个词都要过敏发作了,尤其是劳什子的爱情,你换成消磨青春、凌迟爱情、放弃理想的话,我保证写出文采飞扬的好文章来。”
“从你挑选的动词我就看得出来,你对爱情是非常苛刻的。”林心潺忍不住吐槽道,又是摇摇头说道:“当时是每个主题各评选出十篇优秀作品,合起来刊发了一本校园文集,文学社历年都是这么操作的。”
“没有别的活动了?”李云东颇感意外,“上百人的社团只是窝在那儿写写文章,伤春悲秋,吟风咏月,再互相传阅点评,完了情绪一到就喊一声‘妙哉’?”
他本以为文学社放在古代,好歹也堪比翰林院,里头个个都是饱读诗书之辈,现在看来反倒像是文人雅集,拿兰亭集会举例都显得高攀了。
“虽然不能完全否定,但你的用词未免太恶毒了。”林心潺忍不住说道。
“事实就是事实,再怎么矫饰也没有意义。”李云东撇撇嘴,说道:“反正要我说,文学就是屁用没有,文化人就是口蜜腹剑,绣口一吐不是半个盛唐,而是通篇鬼话。”
林心潺的眼神古怪,“你连自己都骂进去了也无所谓吗?”
“这有什么,我平等地讨厌每一个文化人,包括我自己。”李云东耸耸肩,毫不在意,“这就是跳出阶级局限的含金量,我将与腐败而恶臭的文化阶级同归于尽,共赴黄泉。”
说这话的时候,李云东的眼神炯炯有神,仿佛是追求远大理想的大好青年。
“我竟听不出你是在开玩笑还是认真的。”林心潺微微抿唇,说道:“但我现在相信,你和江书夏能凑到一块儿不是偶然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