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歘。”

陈午闻言，猛然侧头看水罩子。

此时，混黄色的水罩，开始泛起一阵不规则涟漪。

“小驴，今天是我这一生最开心的一天。”

“说了这么多话，呼吸这么多空气。”

“真好！”

女人说着，脸上已是泪水涟涟，如断了线的珠子，掉落在床上。

陈午转头，不忍再看。

不想让她看见，自己流泪的样子。

“真遗憾，我这一生，只有生和死两个瞬间。”

“真想一直一直呼吸这空气，真想亲身看看这无尽天地。”

“可惜……”

“记住，我的名字，叫~莲儿！”

“我希望，很久很久以后，还有一个人记着这个名字。”

“所以，你一定要好好活着，要一直一直活着……”

女人声音悠悠，缓缓躺下，口中鲜血溢出。

“莲儿，莲儿……”

陈午泪流满面，再也忍不住抱着她连声呼喊。

可惜，怀里人还是轻轻闭上了眼，口中喃喃。

“下辈子……”

“希望再也没有下辈子了。”

“莲儿，莲儿……”

望着已经没有生息的女人，陈午悲如泉涌。

“呜呜呜呜呜……啊啊啊啊！”

这一刻，他无比憎恨这个世界。

不单单是因为这个女人。

也是因为自己。

他又何尝不是可悲的？

自从占据了黑驴身体，仿佛就有一双大手，玩弄他的命运。

让他从来都是身不由己，所遇之人皆是悲剧。

杏仙子，本来一个化形后期的天骄，却被蛟龙王打落境界，放逐外围，落得个生死两难。

风爷，一个从小就背负使命的妖，同样在灵相王，锦绣王之间生死两难，一生煎熬，最后也不得不自我了断。

莲儿，一朵莲花开智，本是得天之幸的好事，却被灵相王捉了去，一生不敢露头，最后有机会掌控自己身体时，却也是死亡之时。

还有白乌鸦它们几个妖怪，每一个都怀着化形梦想，跟着自己来到这灵境。

可自己卷入到灵相王，锦绣王，两个妖王之间的旋涡，它们还能有好？

陈午从没有比这一刻渴望强大，渴望撕裂敌人，渴望撕碎一切，渴望毁灭一切！

上辈子法治社会，虽然被压榨。

但好赖能有个温暖的家，有几个朋友，可以容纳他的苟且。

穿越到武侠世界，他渴望强大，也只是因为他是挂逼。

挂逼的强大，不是顺应天理吗？

而且这种强大，他并不想成为一将功成万骨枯那种。

他只想在与世界和平相处中强大，所以他攻击性从来就不强。

可是现在……

这万恶的修行界，这吃人的世界。

想独善其身，想与人为善，结果只会被吃掉。

这一刻，

陈午胸中戾气熊熊，既然这个世界没有底线，不分善恶。

那他要什么底线？要什么善恶？

他的底线能给谁？

他的善良能给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