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出生在中秋月夜,所以母亲为他取名来月。
雁来月惊讶极了,然后突的一笑。
“难为你还记得!”
几人这两个月可从未松下心神,他居然还记得今日是他生辰?
雁来月打开匣子,其中是一管血玉箫,纯色上等,非常漂亮。
他无奈地叹口气:“每次都是箫,真是没新意!”
曲云昭捶了他一下。
“谁让你就喜欢这玩意!这还是我上半年准备的呢!要不是在血狱,或许还能找到别的好玩的!”
两人说说笑笑的。
楼煜也凑了过来。
“生辰?谁的生辰?”
他头上顶着小狐狸,他们好像刚打了一架,但看着龇牙咧嘴的楼煜,不用猜也知道谁赢了!
雁来月不欲引起注意,咳嗽一声说:“没什么。”
他转移话题:“你怎么又和它打架了?”
说到这个,少年很生气。
“它居然用我的剑磨爪子!这怎么行?!”
“已经被我抓到很多次了!之前它仗着师叔在,老是躲在师叔后面!现在师叔出去了,我本来打算和它好好说的!结果它不听,还打算咬我!那我当然很生……啊!”
话还没说完,头上的小狐狸就给了他一爪。
少年白净的额头上,一个狐狸爪印,非常清晰。
楼煜眼泪汪汪的,想把狐狸扯下来。
它却紧紧扒着他头发。
“啊啊啊啊啊!”
顿时,又是一阵惨叫响起。
隔壁房间中的念七壬不耐烦地翻了个身,冲着外面大喊。
“大清早的!鬼叫什么!”
雁:“……”
曲:“……”
两人早已见怪不怪,帮忙将楼煜和小狐狸分开。
自从那天楼煜说要把它卖了后,这两个经常吵起来,有时候念七壬还会左踩一脚,右叉一刀,辛莲简直烦不胜烦。
甚至有一次大半夜还被客栈的其它客人打上门来,原因就是太吵了。
后来辛莲就租院子了,像他们现在,就是住在一座租来的小院里。
“太过分了!我要告诉师叔!”
楼煜抓着头发,红着眼嚷嚷。
头皮好痛……
雁、曲:……
他们无语地看着楼煜,打不过就喊长辈,你还是小孩吗?
楼煜:那怎么办?我又打不过它!
之前楼煜还想着趁辛莲不注意,狠狠揍狐狸一顿!没想到小狐狸躲过了他的攻击,还把他揍得鼻青脸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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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很不服输,几次三番的捉弄也被它识破!
楼煜有时候都觉得这狐狸太精了!
像人似的!
想到这些天楼煜的败绩,雁曲两人沉默了。他们同时想到,如果换作是他们,是不是也会被折磨得这么惨?
小狐狸被放到地上,它抬起眼皮,十分不屑地瞥了眼三人,然后傲娇地走了。
那个眼神,
是在嘲笑他们吧?
三人:……
——
这座城名叫,一枕处。
与其它城不同,这座城较为干净,空气中也没什么血腥味,城规也很正常。许多店铺白天也开门,倒是有些像大陆上的城。
辛莲漫无目的地在街上走着。
今日是停留在一枕处的最后一天,明天就要前往下一城了。
蛛网那边也没有任何消息。
但这还不是让她今日如此坐立不安的原因。
今天是中秋。
她知道是雁来月的生辰。
正因如此,她才不知该如何面对他。
她心里想着事,没怎么看路,不知不觉竟和人撞上了。
一阵微风扶住她,又很快消失。
清雅的男音响起。
“不好意思,仙子见谅。”
辛莲下意识抬头,对上一双十分和煦的眼睛,其中闪动着微许笑意。
是一位青年,他身边还跟着一位少年,正看着自己。
两人穿着都很朴素,相貌平平,与浓妆艳抹的邪修很是不同。
辛莲退后一步。
“是我没注意,得罪,请见谅。”
那人摇摇头,和少年一道离开了。
直到走出去有一会儿,少年又回头望了一眼。
“段师叔,她就是买下悬赏令的人吗?”
“她在找姜书瑞,会是重名吗?”
青年摇头:“应该就是她。至于重名,我看到了画像,应当不是的。”
——
夜已深,辛莲磨磨蹭蹭地回去。
刚踏入小院,她就看到了坐在屋顶上看月的雁来月。
他跳下来,走到辛莲面前。
“怎么这么晚?”
辛莲垂下视线,“多看了会儿。”
雁来月无声点头。
辛莲没听到他开口,就准备离开。
转身的刹那,她莫名松了口气。
可一句话却让她顿住脚步。
“我等了你三天三夜。”
辛莲一下子僵住。
平静的目光落在身上,她下意识想立刻离开,可这双脚,无论如何都迈不出去。
她闭上眼。
等了她三天三夜。
暗处偷听的几人不懂这是什么意思,辛莲不是今早才出去的吗?
可是当事人却都明白。
雁来月绕到辛莲面前,直视她。
“在西海,卷云礁,我等了你三天三夜。”
辛莲闭眼着,呼吸却渐渐加重,双手不自觉握起。
“八年前的中秋,也是这样安静的晚上,你答应我第二天还会再来。”
“可是我没有等到你。”他的眼底浮现一丝落寞。
“辛莲,”她听到他问,“你当时为什么没来?”
为什么?
辛莲也在心里问了自己一遍,当时为什么没去呢?
割裂的记忆在她脑海中四处冲撞,她忍不住吸了口气。
雁来月见她不答,继续道:“后来在安城,我认出了你。”
“你应该也认出了我,可为什么,一直不解释?”
“是觉得只是件无足轻重的小事吗?”
他的声音带着难过。
其实雁来月本不打算在这种时候和辛莲提起当年的事。
可她记得今日是他的生辰,不然为何那么早出门,又这么晚回来,也不敢看他,还特意将今天空出来休息。
既然记得,那也还记得小时与他见过。
雁来月曾在三吟宗用红绳秘法试探过辛莲,她当时的反应没骗过他。
一切都很清楚。
她认出了他,却对那件事绝口不提。
雁来月没有说的是,其实他不止等了三天三夜,而是当时的西海风暴来临,危及到了卷云礁,他父亲强行带走了他。
否则,他一定会等下去的。
彼时的他,还坚信着她一定会来。
或许这确实只是件小事。
可是这个未能履行的约定,
却经过时间长河的发酵,深深烙印在雁来月心上。
午夜梦回,他经常能看到,吹箫的男孩,等到了前来赴约的女孩。
雁来月不知道她的名字,也不知道她所属宗门,有时候觉得是黄粱一梦,有时却很清楚那就是真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