卓相文含泪遥望:“芷儿,不要……”
林明川目眦欲裂,沉痛松开手。
红绸悄无声息地落在地上,又被少女一脚踩过。
奴仆们早已停了手,面面相觑,不敢有所动作。
宛芷丢掉盖头,一边跑向卓相文,一边摘下繁重的凤冠。
凤冠被丢在地上,硕大的明珠无人在意。
林明川眼睁睁地看着宛芷扶着人离开。
门外脚步声重重,来的竟是一群衙役。
卓相文握紧宛芷的手,将人护在身后。
衙役们见满堂寂静,不知何为。
宛芷不管这些,依然未放下匕首,拉着人离开。
两人回了一处简陋的房屋,是卓相文的家。
雁来月立刻松开手,打了水,拿了伤药过来。
“芷儿,别动,我为你包扎。”
伤口不深,避开了要害,却流了很多血,落在喜服上,留下暗沉的印记。
这可是真的伤口!
雁来月心里叫苦,怎么还搞得她受伤了,真是罪过!
他手指张开,避免和辛莲有过多接触。
两人靠得极近,辛莲能闻到对方身上也带着的云薇莲香。
清浅的气息落在辛莲脖子上,立时出现疙瘩。
辛莲一抖,忍不住抓住面前的石桌。
恶心感上涌,辛莲脸色苍白。
雁来月想退开,身体却不受控制。心里着急,手却照旧动作。
快速包扎好伤口后,雁来月如释重负地后退几步,局促不安地观察辛莲。
“芷儿,怎么样?是不是很疼?”
辛莲摇头。
“你怎么这般傻,罔顾自己的性命?!”
辛莲一笑:“相文,我现在已不是宛家的大小姐了。从此以后,我只是一介孤女。”
“我没有家财万贯、权势滔天的娘家,只有这简简单单一个人!”
“我也不够聪明,胸无点墨。这样,你还喜欢我吗?”
雁来月没见过辛莲笑,当时便有些愣住,磕磕绊绊地说:“……芷儿,我……喜欢你,并不是因为钱财或权势,只是因为你这个人!”
“我知道,历来男子多薄情!得中高名后,迎娶官家小姐的,比比皆是。”
“可我会向你证明,我此生,心中只有你!”
“那我便等着你高中,八抬大轿来娶我!”
“相文,定当如此!”
两人相视一笑,心照不宣。
——
试炼外,两小只正看着这一切。
“呜呜呜!”象五感动地直流泪。
十样锦点评:“表情太生硬了,不好看!”
“是因为他们用的都是自己的身体吧……”
“不过,阿锦,这真的是她吗?怎么……不一样了……”
“皮相而已。人间已不知何年,她或许也历经轮回。”十样锦淡淡地说,眼睛一眨不眨地看着那个人。
“那她岂不是……不记得我们了……”
象五垂着脑袋,失落不已。
“没关系,我会让她,再次记住我!”
——
卓相文和宛芷离开了小城,去了另一座小城。
卓相文确实很穷,但那是和宛家、林家相比。
他作为读书人,自然知道钱财在当世有多重要。
父母早逝,并没有留下什么余财。
说起来,卓相文之前能在书院读书,还是因为恩师不愿幼苗多受磋磨,替他交了学费。
可卓相文也有骨气,当场跪谢恩师,并立下欠条。
卓相文有才华,不仅学问做得好,还作得一手好诗,亦擅长丹青。
他并不认为读书人就该清高,不得经商。
在结识宛芷之前,他就靠卖字画还清了学费。
后来,更是和人合伙经商,所以,他倒是有不少积蓄。
两人在小城上租了一套院子,宛芷本想只租个够住的小院罢了,可卓相文不想委屈她,愣是租了个二进院子,甚至给宛芷买了个丫鬟和厨娘。
俊秀的书生唯恐她委屈:“芷儿,这些还不够,只能暂时委屈你。不需要多久,我可以给你更多。”
院子的租金花光了卓相文的积蓄,他开始早出晚归。
白天出门找赚钱的法子,夜里挑灯读书。
宛芷那日从婚宴上出逃,只带了一把匕首,其实,她觉得自己现在更像“小白脸”。
但她并不觉得女子,一定要依靠男人才能活。
她一边买了布料做刺绣,一边打听城里可有人家缺教习的乐师。
宛芷女工不差,在宛家时也是自幼读书,尤善琴与琵琶。
诚然,这些都是宛家赐予的,可没有这些,她也有其他的法子活下去。
接到乐师的活后,宛芷不再刺绣。她围了面纱,适当打扮,便赴会去了。
卓相文没有阻拦她,更没有生气。
芷儿不偷不抢,比世上的大多数人都要光明正大!
他也相信芷儿聪慧,但依然会本能担心心上人的安全,所以还是偷偷跟去了。
果然,自然有人对芷儿出言挑衅。
可芷儿并非一般女子,她四两拨千斤,巧言令色,无声化解了一场干戈。
卓相文不着痕迹地笑,眼中蕴含暖意。
两人日常同时起床,饭后,各做其事。书房也以屏风分开,一人一半。
宛芷并不打算一直做乐师,这赚不了多少钱,反而要看人眼色,并非她所喜欢的。
她想开一家茶楼,但其中的弯弯绕绕,还需要多琢磨琢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