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4章 终章(二)(2 / 2)

“多谢你了。”姜淮感觉自己的泪水已经流干,即便肝肠寸断,却也只是淡漠的表情。

她告别了桑梓后,又骑马前往城楼,曾经她也常去那里找清朔的。

“弦月姑娘!”守城的士兵认出了她,颇为震惊的擦了擦眼睛,盯了她许久才确定自己没有看错,“真的是弦月姑娘!弦月姑娘,你没死啊?!”

“没死。”姜淮强忍悲伤,对着那士兵点头示意,“我想去城楼上看看。”

“好,好。”那士兵立刻让开了一条路,“可惜如今将军他…唉,若是弦月姑娘能早些回来就好了…”

说到这,饶是粗直的军中汉子,也忍不住落了泪。

姜淮谢过他的好意,兀自走上了楼,今天的日落极美,阳光照耀在狄支河的水面上,映照出金色的光芒。

南岸边的胡杨树…姜淮目光所及之处,正好可以看到那里,她以前,很喜欢在这胡杨树下涤剑。

有时候宋清朔会陪着她一起,他喜欢靠在胡杨树上,静静地看着她洗涤长剑,又或是在河边刷马。

他有时候会哼几句小曲,北地的民歌粗犷,姜淮听不习惯,总会带着些嫌弃的语气说,“别唱了难听死了,吵得我耳朵疼”。

宋清朔会抓一小石子轻轻丢向她,嗔怒道,“愈发放肆了。既说我唱的难听,那你唱几句呀。”

于是她便会开口唱曾经在钱塘听过的小令,只是婉约柔美的江南小令在她口中,简直可以用“不堪入耳”来形容。

宋清朔立刻捂着耳朵求饶道,“弦月,你就算不爱听本将军唱歌,也不至于故意折磨我吧。”

他很少叫她弦月,每次这样唤她,不是生气,便是同她玩笑。

“有那么难听吗。”她嘟囔着,将涤尽血色的长剑收回鞘中,“微澜姐姐说我唱歌挺好听的呀。”

“她哄你的你也信。”宋清朔有些无奈,“乖,别唱了。你不唱,我也不唱,好不好?”

想到这,姜淮有些苦笑着轻声说道,“其实,我一直没告诉你。你唱歌挺好听的,我当时,是故意和你闹着玩。”

那里,真的有很多只属于他们的美好回忆。

姜淮还记得她十八岁的生辰,宋清朔因为军务繁忙,把这一天给忘了。她有些失落,却也没有表露出来,在接到他给的任务后,也还是立即前往驿站为他铲除威胁。

不过是几个混进客商里的漠北细作,她解决的很快,却没有立刻回将军府中复命,而是牵着马于狄支河畔游荡。

她想到了不久前吴墨竹私下里对她说的话,“弦月姑娘是将军的暗卫,将军看重你,也只是因为姑娘武功高强下手利落。但是姑娘别忘了自己的身份,将军即便不与郡主成亲,所娶之人也会是京中的大家闺秀。暗卫,永远只能是暗卫”。

或许也是因为这样,所以他才会忘了吧。明明是早已知晓的事实,却还是会忍不住隐隐失落。

忽然背上不知被什么人拍了一下,她下意识的转身一个手刀击过去,却在看见来人时一惊,只是下手的速度太快根本来不及收回,那一掌虽没打到他的脖子,却也是实打实打在了他的肩上。

宋清朔吃痛倒吸一口凉气,捂着肩头皱着眉说:“想什么呢,这么出神。连我的脚步都感受不到,失职了。”

“没什么。”她心生愧疚,虽知宋清朔不会与她计较,却也还是立刻跪下道,“属下有罪,请将军责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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见她有些疏离的模样,宋清朔更是摸不着头脑,皱着眉说:“起来,我又没怪你。你若真想补偿,就帮我揉揉吧。下手这样重,要不是我躲的及时,脖子就断了。”

姜淮听得这话站起了身,虽还有些不快,但也还是伸手在他肩上揉搓着,帮他减轻些痛楚。

“今日怎么了?任务完成了也不及时回来复命,反而一个人在这河边瞎晃悠,让我一通好找。”虽是有些责备的话语,但语气中却没有怨怼,反而隐隐有些担心。

“没事的。”姜淮见他这样担忧自己,心中的不快也消散了,“就是看着日落之时景色不错,所以想走走看看。”

“以前你可不会这样。”宋清朔并不信她的说辞,“到底怎么了,什么事连我都要瞒着。”

姜淮这才小声嘟囔着说:“将军是不是忘了昨天是什么日子…”

“昨天?”宋清朔还是有些懵,挠了挠头说,“今天是几号呀?”

“今天是九月初三!”姜淮有些哭笑不得,看来他果真不是忘了自己的生辰,他只是忘了如今是什么日子。

“傻姑娘。”宋清朔笑了,又对她解释道,“我怎会忘了你的生辰。只是近日事多,我忙的头脚倒悬,把日辰什么的都忘了个干净。我就说昨天似乎是什么日子,你也是,一个人在这生闷气,也不提醒我一下。”

姜淮心结已解,也不再多计较,揉着他肩膀的手,力道也轻了几分,更添了些小意温柔。

宋清朔有些不太好意思地说:“忘了给你准备生辰礼物了,不会怪我吧。”

“不会。”姜淮笑了,又打趣道,“但是将军要记得补上!”

“好。”宋清朔也笑道,“一会带你去城里的珍宝阁,你看上什么直接拿就行。我付钱。”

“那我要之前看到的那个镶了东珠的玫瑰珠花,还要那对羊脂玉手镯,还有还有,那个彩玉髓步摇我也挺喜欢的。嗯还有那个西梧来的红宝石坠子我也喜欢。”

她一口气说了许多珠宝,只是哪里又是真的要这么多了,不过是同他玩笑。

宋清朔也依着她说:“好,都给你买。”

忽然,他低下头,亲吻了她含笑的双眸,在她耳畔说道:“阿淮,虽然有些晚了,但还是想和你说,生辰快乐。”

她永远记得那天夕阳下,他眉眼带笑,落在她眼上的温柔一吻。

他牵着她的手,一步一步慢慢地走回城中,对她说,“走吧,带你去买生辰礼物”。

狄支河畔胡杨依旧,因着冬日雪水的浇灌,更为茂盛。但是树下的孤坟,却诉说着无尽的物是人非。

她看着那个方向,却不敢走近,他说,让她不要去看他,怕她难过。只是,难道不靠近,就不会难过了吗。

忽然胸口又传来一阵剧痛,姜淮死死抓着衣襟,大口大口喘气努力减轻痛苦,却是无济于事。很快又开始剧烈的咳嗽,鲜血从口中流出。

她看着自己掌心中的血,忽然就有些释然了,不许我来看你,没关系的,很快我们就会见面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