梦栎树活,梦灵龟死,心相呆若木鸡。
对于这个陆沉,宁远其实并不厌恶,也谈不上有什么敬重,与其往后给他算计,不如先行一步,在他门前拉屎。
宁远知道没人能掐算自己,所以才有这登门算卦一事。
算不算,怎么算,都不打紧。
也就是那邹子此时已经不在骊珠洞天,不然宁远还得去找他一趟。
与其往后被这些大修士轮番算计,当做观道之物,不如砸了棋盘,挨个点名。
历来沙场,都是将帅点兵,哪里会有士卒点将一说。
但宁远就这么干了,不等他们找上自己,自己就先挨个登门,好话坏话,胡说一通。
鱼儿上钩,是脑子蠢,着了钓鱼翁的道儿,但青鱼上岸,就成了一跃龙门,两相比较,差距甚远。
至于后续如何,天晓得。
沉吟半晌,陆沉终是开口,“往后可以多去龙须河畔走走,跟那阮师傅打打交道。”
“你这样的,虽然不怎么讨喜,但对那铁匠来说,总比陈平安瞧着舒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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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子多谢道长。”
宁远起身,收起嬉皮笑脸,道谢之后,还朝陆沉行了一礼。
陆沉当即嘴角一抽,这混账玩意,居然对自己作揖。
道士猛拍桌面,“滚蛋!”
他娘的,这兄妹俩,都是祸害。
……
小镇学塾。
快要午时,学童都陆续回家吃饭,书童赵繇也回了福禄街,齐静春依旧坐在原处,视线落在眼前的棋盘上。
此前赵繇收拾好的棋盘,又被他恢复了原样。
自己执白,少年执黑,下了一盘‘好棋’。
若是落在那些精通棋艺的行家眼中,这盘棋已经是烂的不能再烂。
那少年都算不上是什么臭棋篓子,他貌似只知道基本的棋盘规矩,其他一窍不通。
一盘烂棋,齐静春却觉得极有意思。
当然不是那少年有什么妙招藏在里面,只是齐静春从没见过,有人会这样下棋。
一开始,因为两人棋艺功底差距甚远,所以白子都是循规蹈矩,只守不攻。
看似一张棋盘铺满大半,实则黑子早就丢盔弃甲,如败军之将,垂头丧气。
每当黑子几乎退无可退的时候,白子又马上按兵不动,也就是因为如此,这盘棋才能下了大半才分胜负。
那少年走的每一步,都不按常理来,像是学那书上的一句话‘乱拳打死老师傅’。
但如今再看,又别有一番东西在里头。
齐先生忽然笑了,抚着须啧啧称奇。
这宁家小子,好大的气魄。
压根不是什么乱拳打死老师傅,那少年自始至终,都只是与他自己对弈。
必输的局,宁远就没有纠结过多,想到哪处落哪处,他下棋,根本就不管对方怎么下。
输就输了,或早或晚。
赢的人有很多,但迟早都会输,没有例外。
齐静春捻着手中黑子,视线落在远处,看见了那个坐在长凳,要陆沉给他算卦的少年。
小小年纪,为什么就能将生死置之度外?
心境枯木遍地,也难怪一头白发。
当初廊桥一事之后,齐静春其实就注意到了这个少年,动用术法掐算之后,自然是没能算出什么。
以为是城头那位老大剑仙给他遮掩了天机,但后来齐静春在一次行走光阴长河之后,发现没那么简单。
光阴长河,没有这个少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