瞿娟看着父亲脸上的神色,知道他又陷入那些回忆了。
从她记事起,她就经常发现父亲一个人在书房里待着。
他的脸上也是这样的神色。
没有人知道,在外面杀伐果断、脸上永远波澜不惊的首长,会有这样哀伤的、孤独的、无助的时刻。
后来母亲悄悄地告诉她,爸爸在思念他的亲人。
他的亲人?爸爸的亲人不就是她和妈妈吗?爸爸说他老家的亲人都不在了。
爸爸在想他的另一个孩子和孩子的妈妈。
母亲说。
母亲不是一个善妒的女人。
母亲宋雅芝出身在一个资本家大家庭。可她叛逆,上学时和一群热爱进步的热血青年混在一起,写文章,办刊物,早早地跟她的资本家家庭决裂了。
以至于,解放前夕,她的娘家人都举家迁往大洋彼岸,把她一个人留下了。
当然,也是因为她母亲自己坚持要留下的。
母亲说,爸爸的另一个孩子,你应该叫哥哥。那哥哥和他妈妈很可怜。
是啊,没有爸爸的哥哥,肯定很可怜。
小小的瞿娟心中,也曾萌生过要帮爸爸找到哥哥和他妈妈的念头。
如果找到了,哥哥就有爸爸了,她的爸爸就不会那么难过了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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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是,这么多年过去了。瞿娟自己都长大了,嫁人了,爸爸的另一个孩子还没有找到。
“爸!”瞿娟开口打破屋中的沉寂,“那个,那个火车上救我的姓瞿的军人同志,他会不会是您要找的人啊?”
要找的人?
瞿战魁和宋雅芝都不解地看向女儿。
瞿娟又仔细端详了一番那张照片,指着照片中的父亲说道,“我真的觉得那个姓瞿的军人同志,跟照片中的爸很像呢!”
她说完,又郑重点头,“确实很像!”
凭印象有点像,可看了照片之后,发觉更像了。
看着瞿娟认真的表情,瞿战魁瞬间激动起来。
他知道女儿不会在他面前撒谎。
可不过短短几秒钟,他就冷静下来,眼中的亮光黯了下去。
“松……松林吗?”
他的声音有些发干发涩,这个名字好多年都没念出口了。现在突然说起,熟悉中又透着一点陌生。
“虽然他长得跟我很像。可他活到现在,也该五十岁的人了。怎么会还这么年轻?”
瞿娟愣了愣。
难道真的这只是巧合?或者是松林哥哥的孩子?
宋雅芝适时开口道,
“小娟,既然那位瞿同志救了你,我们好歹得好好谢谢人家。要不,你邀请他到我们家来一趟?”
只要人来了,总可以当面好好问一下吧。
“爸?”瞿娟看向父亲。
“可以啊。如果他方便的话,可以请他上门做客。”瞿战魁的心里也存着一点希翼。
瞿娟觉得这个事,是需要把人请过来,聊一聊才能清楚。
“行吧!他们从沪上军区那边过来,在滇南这边驻地参加训练。我看能不能联系到他。”
她想了想,又道,“这两天,我赶紧把这篇报道写出来,报纸刊出来,我就可以拿着报纸去训练驻地找他。”
“行。”瞿战魁点头。
见过这位姓瞿的年轻军人后,不管跟他有没有关系,就冲对方救过他女儿的这份恩情上面,他就得托人照顾对方一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