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锦微微一笑,露出谦逊的神态:“太后这么说,其实是在夸奴婢,奴婢天生就应该到宫里来伺候陛下和太后,奴婢的本事旁人哪能消受,就该是来为陛下和太后分忧的。”
陆凤清转向常保,半开玩笑地说:“瞧瞧,这话说得多漂亮,连你都比不上他,难怪皇帝如此赏识。”
她接着打趣道:“想当年,你这个年纪的时候,李方那老狐狸还在给皇帝端茶倒水呢。”这话引得常保也忍不住笑出声来。
然而,陈锦却保持着应有的恭敬,毕竟掌印公公李方可是他的顶头上司。
“能为陛下尽忠,已是我们这些奴婢的莫大荣幸。”
“嗯,确实是个明事理、懂规矩的孩子。”陆凤清满意地点点头,“以后在皇帝那边忙完了,也不妨到哀家这里来走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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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入春,天气也暖和起来,哀家打算在宫里办个桃花宴。你字写得漂亮,到时候这飞花令、花名条,就由你来帮哀家写吧。”
“奴婢愿为太后娘娘分忧。”陈锦恭敬地回应道。
陈锦退下后,常保熟练地在寝殿内点上了安息香。
他脸上那挤眉弄眼的滑稽表情,把陆凤清给逗笑了,一整天的疲惫仿佛也随之消散了不少。
“你这个皮猴,怎么了?我夸他两句你就吃醋了?”陆凤清打趣道。
“奴婢哪敢吃醋呢,”常保谦恭地回应,“奴婢这双笨手,这辈子能有机会为太后您梳头,就是莫大的荣幸了。有人能为太后您办好差事,奴婢自然也把他当作慈安宫的自家人来看待。”
这常保也是人精一个,从一名梳头太监一路伺候陆凤清至今,现在总算是熬成了慈安宫的首领太监。
他知道宫中的事务纷繁复杂,自己肩负不起那等重任,因此从未有过进入司礼监的念头。
只专心在太后身边伺候,如今在宫中自有他一席之地。
“各人自有各自的本事,你有你的,那陈锦也有陈锦的能耐,不过我倒要看看我那表妹能否稳得住兴远侯府这份家业。”
常保带着深意的笑容说道:“能否守得住?还得看太后您是否愿意在背后帮衬呢。”说着他扶起陆凤清,走向寝殿的凤榻。
“自小家里人都说我这表妹是个有福之人,现在看来,确实如此。”陆凤清开始回忆,“就说我父亲吧,他在江南道上任职十几年,说是在富庶之地,可他并不擅长为官之道,家中的开支甚至需要靠我母亲的嫁妆来支撑。后来他为了治理水患,劳累过度,死在了任上,只留下了我和母亲两人。”
她轻轻叹了口气,继续说道,“陆家的那些亲戚因为我母亲没有生下儿子继承香火,而我作为女儿又无法继承家业,最后只给了我们一些银子作为打发,甚至不允许我们住在老宅里。”
“后来,母亲只得求助姨母。那时,姨父洪瀚文已经是先帝太傅,家世显赫。在洪府住的那几年,我才真正体验到了京城的繁华富贵,看到表妹映蓉,我才知晓,原来女孩还可以被如此宠爱娇养。”
常保知道陆家的人有眼无珠,只是谁也料不到旁支兄弟家的女儿,居然有朝一日成了太后。
果然陛下一登基,陆凤清成了皇太后,就立刻把陆家两个本宗叔伯定了个贪墨的名头,判了斩监候,也算是出了心里的一口恶气。
常保轻声安慰道,“太后虽然幼时经历了一些波折,但您终究是有大福之人,否则又怎会进了宫,还诞下了太子呢。”
陆凤清苦笑,“但我还是比不上洪映蓉,她有三子两女,都在她膝下承欢。”
常保轻轻放下帷幔: “可要说孙辈上,后宫已经为陛下添了四位小皇子,最近正受宠的刘才人也有了身孕,无论男女,都是锦上添花。就这一点上,兴远侯老夫人可是远远不及太后您了。”
陆凤清点了点头,轻轻盖上丝棉锦被,正要躺下休息,却是想起一事。
“兴远侯府因为丧期,张太医这个月还没去请平安脉吧?你去知会一声,让他过几日务必前往侯府,万不可将事情耽搁了。”
常保闻言,即刻收敛了嬉皮笑脸,正色道:“张太医心里有数,是算着药效去侯府给世子夫人请平安脉的。”
陆凤清的声音突然降温,仿佛带着一股冷冽:“这几年我们已经换过三、四个太医了,必须让他们谨言慎行,别说错了话。”
常保回答道:“太医院的人都是聪明人,知道什么该说,什么不该说。再说那世子夫人长年服药,身子也是时好时坏的,连他们自己都摸不清其中的门道。”
“如此便好。”陆凤清说罢,一阵深深的倦意席卷而来,她仿佛被梦境牵引,缓缓陷入了沉睡。
常保见状,也轻声退出了寝殿,只留一片寂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