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不是早就认出我了?”
“是吗?”胡情愿言笑晏晏,语调上扬,“那我是不是该唤哥哥一声……跋扈的……沐熙世子?”
“或许……你可以唤我……扶光哥哥~”柳扶光眉眼含笑,“突然唤我沐熙世子,怪不习惯的。”
“哼,”胡情愿轻哼,“哥哥惯会说些胡话哄人!”
柳扶光轻笑,“ 彼此彼此,我初来梧桐城,你不也哄我嘛。”
“初见那晚,我们送你回胡府后,你便派人跟着我们,”他顿了顿,说道,“梧桐楼内返魂香是你给小寒的,你一早便知晓返魂香。”
胡情愿随手将黑子抛到棋盘上,笑道,“是吗?何以见得?”
“还记得那帕子吗?”柳扶光干脆放下棋子,抿茶,笑道,“选凤跟凰时,我便隐约闻到返魂香香味,所以才拉着你排队拜神明,靠近凤与凰时,我便确定,香味来自于他们,不过,借着寺庙的香火掩盖,很聪明的法子。”
“当日你递给我帕子,可以解释是在凤凰庙不小心沾到的,”柳扶光说道,“可凤凰节前一天,我向你借帕子,你说是新的,虽有兰香遮盖,可还是有不明显的返魂香味,据我所知,你那几天除了跟我去了趟凤凰庙,再没有去过。”
“是吗?”胡情愿没有承认,也没否定,笑了笑,“哥哥此话怎讲?”
柳扶光:“这是给你的回礼,你当晚跟踪我,所以我让人去找云华借了点人,让他们跟着你,也算是礼尚往来。”
胡情愿挑眉。
柳扶光感慨,“我真的好奇,你哪儿来的那么多眼线,或许,你一早便知道了云华的身份,或者早就知道空青,对吗?”
承桑知许望着窗外白云出神。
胡情愿笑眯眯点头,“沐熙世子聪慧,猜的差不多了,云华初次来到梧桐城我便注意到他,他去知州府当天,我恰巧去给云行之送画,只是随便一套话便知晓他身份,后来云华待了几天便离开,没想到又悄咪咪进城,去而复返,没想到云扎那蠢货真以为云华走了,开始大肆宣扬凤凰节仪式,我便知道,我的机会来了。”
“我的人随处都是,我发现云华似乎在找什么?”胡情愿回想着,眼底闪过一丝兴味,“后来云侍卫跟哥哥手底下的叫……空青!对跟他碰了面,两人还交谈了一会儿,所以……我的人自然而然盯上了哥哥的人,听说……他好像在查一种香。”
“我便死马当活马医,赌了把,悄悄在凤凰庙点了哥哥口中的返魂香,哦,那香是从知州府偷来的。”
他当晚目睹了云华跟柳扶光几人在竹林里交战,见到云华对柳扶光毕恭毕敬行礼,便想用返魂香引他注意,将凤凰节背后的污秽暴露出来。
污泥里的糟粕必须暴露在阳光之下才能杀掉,这样的事总得有人做,他不想无辜之人受害,他也有自己的私心。
“这么说在客栈放返魂香也是你的安排?”
“不错~”
“你是如何认出我的?”柳扶光轻声问道,“难道我已经这么出名了?”
胡情愿眉眼弯弯,“简单,是哥哥的眼睛告诉我,哥哥这双眼眸有时胜过千言万语呢。”
柳扶光挑眉,觉得他胡扯的有些荒唐,“当真不说实话?”
“哥哥冤枉,”胡情愿笑道,“在宸王和世子面前,草民哪敢撒谎。”
柳扶光问,“你哪儿来的这么多探子?”
胡情愿意味深长笑道,“哥哥~你~猜~”
他接着说道,“总之,从头到尾都是我一人策划,是我利用返魂香杀了那群人,我愿意承担后果,那些被烧死的富商老爷也是可怜,现在尸首还在义庄没人敢领吧?哈哈哈!”
见他捂着肚子笑,承桑知许不由得多看了眼他。
柳扶光又问,“你若是不露出马脚,全程躲在暗处,这件事也会成,何必搭上自己多此一举?”
胡情愿止住笑,眼神落寞,骤然瞪大双眼,苦涩道,“为何说这是多此一举?我不熟悉沐熙世子,万一哥哥全程看戏,那这一切不都白费了?”
他赌不起,也不敢赌,以身入局便是最好的选择。
凤凰神圣无辜,不该被如此践踏。更不该让祈祷来年丰收的美好日子变成另一种人间炼狱。
“凤凰庙的梧桐树,你为何要将它毁掉?”
胡情愿笑道,“因为那封遗书啊~还能为什么?”
竹死梧枯凤不来。
柳扶光没多问,估摸着这会儿对峙差不多,起身告辞,“多谢小公子招待,今日多有叨扰。”
胡情愿疑惑:“你们……就这么走了?”
承桑知许调侃,“你若是想要跟我们回京城住上一段时间也不是不可以。”
这下,胡情愿着实摸不着头脑了,不抓他了?
“世子!”
柳扶光回头,歪头看着眼前少年。
“这是云扎藏在书房最里侧的,”胡情愿拿出一本薄薄的书递给他,“希望对世子有用。”
柳扶光笑着接过书,说道,“多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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胡府门口,乌泱泱一众百姓跪在门口磕头。
见此情形,吓的柳扶光将跨出门槛的脚收了回去,他算是明白了哪儿来的这么多探子。云华带着人站在百姓身后,迟迟没有动作,胡情愿着急忙慌跑出来,见此情形,一时愣在原地。
“求大人网开一面,饶了小公子!”
胡情愿急了,喊道,“你们干什么!这都是我一人谋划!关你们何事?”
“云扎作恶多端,咎由自取!求大人宽恕胡小公子!”
人群中,张大爷率先开口,老泪纵横,“大人!云扎跟那群富商不是人!他们!他们……”
老人家缓了缓情绪,哭道,“贱民无子无女,人到暮年孤独寂寞,便在家里养了无家可归的阿猫阿狗,它们陪草民数十载,哪曾想,云扎那群畜生带人抓了贱民的狗,成了他们的餐桌食!”
“对他们来说,贱民养的只是畜生,是牲口,可对贱民来说,它们不是畜生,是草民的孩子!是我省吃俭用养的孩子!他们吃了我的孩子!他们才是畜生!是披着人皮的畜生!”
承桑知许心中酸涩,艰难开口,“诸位快起来,太子殿下宅心仁厚定会从轻发落胡小公子,对于那些恶人定会严惩不贷!”
老妇人抱着幼童哭诉道,“大人有所不知,朝廷下达税粮数目时,云扎都会在此基础上翻上一倍,若是当年丰收,勉强能熬过一个冬日,若是产量少……”老妇眼泪不自觉落下,没继续将话说下去。
柳扶光眸子暗了下来,此等豺狼虎豹这么死了着实可惜。
“我们心甘交税粮给朝廷,”中年黑皮大哥壮着胆子说道,“是因为朝廷给了我们一个安居乐业的家,但我们不会被这种小人压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