晚天长,秋水苍,山腰落日,雁背斜阳。
夕阳拉长两人交叠的影子。
“我说,那仙子是你,”承桑知许轻声说道,“你信吗?”
柳扶光秒答,“信。”
承桑知许顿住脚,侧身看向柳扶光,“世子这么信我,不如今晚跟我回宸王府,苏木说他养的猫会奏乐,正好回去开开眼。”
柳扶光:……
“……能不能正经点?”
“不能。”
柳扶光无奈叹气,他抬头望向一旁的宫殿,大门被锁上,墙边生满杂草。
他下意识抬头望向一侧的高墙,不自觉上前两步。
一路来,他总有一种莫名的熟悉感萦绕在心头,好似,曾经他经常走这条路一样。
柳扶光缓缓朝红墙伸手,眼泪不自觉流下来。
“扶光!”
察觉到不对劲,承桑知许拉住他,轻声道,“钰安!钰安!”
柳扶光呆呆望着高墙,骤然,脑海里“不属于”他记忆中的画面向他袭来,脑海里,一瘦小的孩童趴高墙上,小心翼翼望着他,眼里带着纯粹明亮的星光。
柳扶光只感觉天旋地转,脑袋快要炸掉!他再也撑不住单手撑地。
“扶光!扶光!你怎么样了?”
承桑知许眼疾手快扶起柳扶光没让他倒下去,一手轻拍柳扶光后背,平日里镇定自若的宸王,此刻慌乱不已。
柳扶光耳间似鸣,他听不清承桑知许说话,喉间一股腥甜,鲜血从口腔溢出来,晕了过去。
承桑知许慌忙抱起柳扶光朝马车方向赶,途中他唤来太监,让他去宁靖殿请刘往谷速去安王府。
马车旁,苏木百无聊赖数路过的宫女太监还有侍卫,无意间一瞥,见自家王爷抱着王妃着急忙慌跑过来。
“快!”承桑知许将他抱上马车,对小厮吩咐道,“去安王府!”
苏木凑近一看吓了一跳,衣衫上都是血。
苏木一刻也不敢耽误,亲自驾车,半个时辰的路程硬生生被他缩减了一半。
马车停在安王府门前,守卫见是宸王的马车,外加上他怀里昏迷的柳扶光,顿住了想要通报的心,直接放两人进去。
承桑知许一路畅通无阻,熟练的抄王府小路绕,轻车熟路踹开流光苑房门,将他轻放榻上。
躲在暗处的空青急忙跑出来,对呆愣着的侍女说道,“赶紧取水来!”
“……是……”
这也不怪他们,实在是承桑知许表情太过于吓人。
“刘往谷呢?怎么还不来?”承桑知许朝屋外喊道,“苏木!你去将人带过来!”
“是!”
决明缓缓从暗处走出来,神色凝重,他朝空青点头,走到柳扶光床前。
“王爷,”决明朝承桑知许行礼,“可否让属下一试?”
承桑知许打量他,见他不卑不亢,想起苏木说的话,好像上次醉红楼扶光让他来当仵作。
他起身给决明让出位置。
决明替柳扶光把脉。
彼时,沈鹤辞拽着刘往谷急匆匆跑进来,身后还跟着陈轻和苏木。
承桑知许:“不必行礼。”
决明表情凝重一瞬,随后收敛神色,说道,“刘大夫,快瞧瞧我们家二公子!”
说罢,一把将还在喘气的刘往谷推上去。
刘往谷虽不敢耽误,替柳扶光把脉。
沈鹤辞见刘往谷表情太过于严肃,一颗心提到了嗓子眼。
“世子并无大碍,”刘往谷将柳扶光手放进被子里,起身对承桑知许行礼,说道,“只是受了刺激,只是……”
“只是什么?”沈鹤辞恨不得跺脚,“倒是把话说完啊!”
“但说无妨。”承桑知许双手下垂,双拳紧握,“直说便是。”
“只是世子气急攻心,需要静养。”
承桑知许在心里松口气,人没事就行。
“吓死人,我说刘大夫,能不能一次性把话说完,”沈鹤辞坐下来拿起茶就往嘴里灌,“你这样会遭打的。”
“世子教训的是,”刘往谷赔笑,“只是,沐熙世子能不能醒来,草民也不知道。”
“你什么意思?”承桑知许瞬间不淡定了,“把话说清楚!”
沈鹤辞一口水差点没喷出来!
“回王爷,沐熙世子似乎陷入某种梦魇当中,”刘往谷不卑不亢道,“草民若是妄自打断,怕是会弄巧成拙。”
“不过草民开的药方对沐熙世子头疾有好处。”刘往谷解释,“沐熙世子醒来后恐会出现头疾……”
承桑知许没再管刘往谷,他默默走到柳扶光床前坐下,替他盖好被子。
沈鹤辞见这样子,含着笑亲自送刘往谷。
陈轻朝端水的侍女挥手示意,等她们放下水盆,便退出了房间,顺便把门给关上。
方才没来得及,柳扶光衣服都还没换。
承桑知许将柳扶光身上脏衣服脱下来,随后起身,拧干帕子,小心翼翼给柳扶光擦拭身子。
弄完这一切,他重新坐回床榻边,伸手抚摸柳扶光紧皱的眉,以示安抚。
月明星稀,玄月高挂,流光苑的那盏灯始终长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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柳扶光做了一个很长的梦。
梦中,柳扶光见满天鹅毛,并不觉得冷,金砖红墙,这似乎在宫里。
凭着记忆,柳扶光漫步在皇宫,只是,似乎这里的人都看不见他。
他这个身份不明的人大摇大摆走在皇宫都没人抓他。
“先出皇宫吧,”柳扶光说道,“这太奇怪了,难道我已经死了?”
“不应该啊,头痛还能死人?”柳扶光一边碎碎念一边回想出宫的路线,“肯定是梦,他们都看不见我……可……奇了怪了,我怎么不记得出宫的路了。”
柳扶光脑子越来越混乱,怎么也想不起出宫的路。
无奈,他只好在皇宫漫无目的转着。
兜兜转转,一抹红让他顿住脚步。
鹅毛大雪,押上枝头红梅。
白雪上的一抹红远比满园红更有韵味。
柳扶光不自觉朝里头走去。
他左顾右盼,打量四周,不一会儿他走到了梅园尽头。
“狗奴才!没看见我在这里堆雪人吗?”
柳扶光闻声而望,只见一小孩儿背对着他,手里拿着鞭子,呵斥面前跪了一地的太监。
柳扶光顿时来了兴趣,朝小孩儿靠近。
“公子恕罪,奴才有眼无珠,冲撞了贵人,公子恕罪!”领头的太监赶忙赔罪,这位贵人他们得罪不起。
“知道错了那还不滚!”小公子朝跪在地上的太监甩了好几鞭子,“恶狠狠”说道,“别碍本公子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