对于信守承诺的皇帝和自身并无多少势力的皇帝,丹书铁券都是极有效的应对方式。
可是,这种能让至高无上的皇帝按下杀意,那么在皇帝眼中,这就是障碍,也就是大臣的催命符
这不仅金濂知道,在场的文武百官都是心知肚明,只不过,想要那一丝侥幸,就如王骥,所求世券,若是赐下之后,必然以家训约束子孙,不再追求功名利禄。
但,人在朝堂,如果没有足够高的地位,就如陈懋如此,位列?三公,这可比世券更要有保障。
王骥老了,已经卷不动了,因而乞世券,便是落袋为安。
可圣人的这一举动,是在削减后面的人福利,这才是那些人不希望的。
王爵可以动,甚至皇家内部各种不和,皇帝和宗室各种勾心斗角,这些符合他们的利益,可动他们可以得到的特权,这就不好了。
“祖宗之法不可变,尚书大人强词夺理,岂能随意释义祖宗法。”
以往这个时候,那站出来的必须是礼部的人,可是,举目四顾,礼部已经无了。
金濂仅仅用眼角看了眼那官员,随后笑道:“那还请阁下释义子孙三死?”
那官员嘴唇动了动,却没有出声音。
原因很简单,当初太祖要大开封建的时候,满朝文武是各种阻拦劝谏,其中最出名的就是刘基了。
皇室子子孙孙,无穷无尽,难不成他们这些官员就不是子子孙孙,无穷无尽了?
当然,相对而言,皇室的影响力更大,可若要说侵占生产资料,皇室可比不过文武百官。
再说了,当今圣人也没有说不给你特权,不过是给特权的同时外加一道时间限制。
相比以前的皇帝,朱祁钰对待伊王的手段,也算是符合朝堂想要减少藩王数量的想法,公心和私心混合在一起,看起来他们似乎处处为公。
现在那官员的处境,他可没有朱元璋那样的权力,可是,明显有官员投来了鼓励的目光,让他如芒在背。
既然敢跳出来,那便是知道他有支持者,可是,他没想到,这些人只会提供除帮助以外的一切支持。
低着头对着上首那淡然的目光,戴着帽子的头皮有些发麻,总感觉脖子凉飕飕的。
“别说朕没给你们机会。”
当大殿陷入诡异的安静之后,朱祁钰才开口,道:“尔等子孙拥有整个大明最好的教育资源,不用参与生产,不用为吃喝用度发愁,如此还害怕因为无法世袭而被人超越?”
这是讽刺,赤裸裸的讽刺。
三世的时间,都不能培养出继承人,那再给多少资源,也是一样。
一瞬间,那些反对王骥世券的官员都感觉脸颊发烫。
如果可以不卷,谁都想要躺平,但权贵躺平是有代价的,而这代价就是佃户、奴仆这些人。
被戳破了遮羞布,潮退之后,谁是没穿裤子的,显而易见。
别以为只有武将争强好胜,文人为了功名利禄,那手段可比肉体上的伤害还要肮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