牛大叔在德妃的灵位前一直跪着，好像要把这几十年欠的都跪完。他一点不关心皇帝那边的事，就算皇帝现在就在他面前，他也不会看他一眼。这次回来，牛大叔最大的目的就是祭拜母妃，其他的事一律往后靠。

皇宫，大周皇帝的书房中，一个身穿紫黑色服饰的男子，正跟皇帝汇报着什么。大周皇帝捏着鼻梁，闭着双眼，听完男子汇报后，沉吟了半晌才问道：“这么说，小十五不是个普通的炼体士了？”男子回道：“是的，最少是炼体五层的高阶炼体士。我一不注意就被他制住了，不过炼体士的短板也是很明显，想要抓住他，只要提前安排好了，问题不大。”来人正是大周皇帝的影卫，元婴修士，费驰。他在面对周志雄的时候，态度也是很随意，毕竟皇帝的修为并不高。他们只是奉了宗门之命，来大周协助和保护皇室的，这是一项宗门任务，时间虽然长，不过报酬却是很丰厚。

大周皇帝衡量了一会说道：“暂时不要轻举妄动，等朕先见见他再说。”费驰拱了一下手，就原地消失了。大周皇帝眼神不善，不过很快就隐藏了下来。他是九五之尊，但是在这些宗门修士眼里，也只是个蝼蚁而已。大周皇室一直希望有个人，能站出来顶住宗门的压力。奈何皇室在宗门里的人，最高修为也就元婴，大部分都是金丹，在宗门里根本没什么话语权，宗门随时能换个家族当皇帝。周志雄当然清楚这个情况，但是他又无可奈何。

翌日，牛大叔终于离开了德妃宫，他要去见一见自己的父亲，然后就离开这里，寻找师父。牛大叔不急不缓朝皇帝书房走去，一路上的侍卫，好像都看不见他一样，就这样放任牛大叔大摇大摆的过去。大周皇帝周志雄已经坐在御案前，似乎也在等待自己儿子的到来。

房门缓缓打开，皇帝抬眼，牛大叔站在门外盯着自己的父亲。两人四目相对，谁都没有说话。大太监赵全被这一幕吓傻了，冷汗已经布满了额头。从来没人敢这样和陛下对视这么久，正想着是不是要呵斥一下十五皇子，谁知陛下居然先开口了。皇帝见到自己的十五子，一开始有点波澜的心情，现在也平稳了，缓缓开口道：“怎么？哑巴了？进来之前是不是想过，要揍朕一顿，甚至杀了朕？”赵全魂飞天外，这种虎狼之词居然从皇帝自己口中说出来。

赵全吓得急忙跪了下来，他现在恨不得自己是个瞎子聋子。听见身边的动静，皇帝看了一眼自己的心腹大太监，淡淡道：“你去外面守着吧，谁都不要进来。”赵全急忙磕头离去。

赵全退出后，父子二人一样没有任何言语，书房一下子就安静了下来。牛大叔一直看着自己的父皇，比他离开的时候苍老了不少，头上已经有了几缕白发。皇帝也观察着自己的小儿子，身材挺拔威武，眉宇间跟自己有七八分相似，许多年未见，这一见仿佛看见了年轻时的自己。

最后，牛大叔还是微微低头，拱手说道：“草民参见大周皇帝陛下，不知皇帝陛下找草民何事？”大周皇帝听到这话后，居然没有发怒，反而用手指了指牛大叔，笑道：“你想激怒朕？朕不上这个当！任你口中如何说，你也是大周皇室成员，你身上的每一块血肉，都有皇室的印记！包括你的灵魂！你的全部，都是大周皇室的，你想撇干净，等下辈子吧。”皇帝一改口吻，严肃道：“自古君臣父子，这辈子朕就是你的君父，无法改变，你也改变不了。”说完还挑衅的看了看牛大叔。

牛大叔眉头微皱，他那么说，确实存在了要气这个老子的意思，没想到直接就被反击了回来。不过，说到想和皇室完全撇干净，牛大叔也知道这辈子是不可能了。他现在能做的，只有远离这里，不想再和皇室有任何瓜葛。见自己的老子没上当，也没什么意外，这个父皇玩弄人心的本事，那是多少年练出来的，这点小伎俩被看穿也不意外，牛大叔重新抬起头，看着皇帝说道：“来之前我确实想过如何报复你，不过在母妃那跪了一夜，我也想清楚了一些事。现在来此见你，只是为了结一些因果。”

皇帝陛下站了起来，一股帝王之气迎面而来，牛大叔眼睛微眯，看着自己父皇现在的样子，又勾起了童年的一些记忆。大周皇帝陛下给他的印象，一直就是这样，威严、霸气、睿智又无情，且尊贵的让人不敢靠近，只能仰视。皇帝起身盯着牛大叔，沉稳的声音慢慢响起：“因果？什么是因？什么是果？你觉得现在自己有能力了？可以脱离皇室，不认朕这个父皇？朕就管不了你了？君臣父子，你一辈子也逃脱不掉！你如何了却这段因果？！你这是逃避！”

牛大叔平静道：“难道不是吗？这个世界本就是弱肉强食，我现在有实力自己掌控自己的命运，你想利用我？我可不是那些你养在眼皮子底下的儿子。为了你屁股下的那张椅子，都得迎合你，暗地里什么事情干不出来？我不想变成那样的人。”皇帝陛下又恢复平静，慢慢道：“留在这里你就会变成这样的人？还是说你压根就不想留下来？”说完顿了顿，皇帝换了一种痛苦的语气说道：“朕可以补偿你们母子，可以封你母妃为后，让她就睡在朕的梓宫旁，等朕百年了，亲自下去跟她赔罪！”说完，皇帝双眼微红的看着牛大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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牛大叔盯着自己的父亲，一字一句的说道：“我从来没想过要留下来，从来没有！你们也留不住我！”说完，牛大叔大喊一声：“都出来吧！！！”书房中瞬间出现了四个人影，一下子就包围了牛大叔。大周皇帝一愣，他并有安排这些人。牛大叔看了看四个人，四个元婴修士，又看了看自己父皇，冷笑道：“大周皇帝陛下，几十年了你还是一点没变，永远都不会变。”费驰阴笑道：“上回大意，被你钻了空子，这回看我不把你手脚打断，让你想死都死不了！”

大周皇帝眉头一皱，语气不善道：“费仙师，你这是何意？我们父子谈话，你也要来凑热闹？”费驰一愣，随即笑道：“皇帝陛下，我看你这儿子并不听话，所以只是想帮你而已，绝不会伤他性命。”周志雄面露不悦，也是不客气道：“我们皇家的事自己解决，不必劳烦费仙师，还请退下吧。”费驰面色一红，一个蝼蚁居然敢这么跟他说话，刚想发火，身边的同门传音道：“费师兄，这事咱们确实不好掺和，被宗门知道了，没咱好果子吃的。”

听到同门的传音，费驰强压下了自己心中的怒火，冷笑道：“好！既然皇帝陛下觉得我们多管闲事，那我们走就是了！”说完，四人同时消失。见到几个修士消失，皇帝陛下好像泄了气的皮球，瘫坐到宝座，单手捂着脸道：“看到了吧？这就是皇室的现状，而且每一任皇帝都是这样。说是朕的护卫，实际上以监视何异？朕的一举一动都在他们的眼皮子底下。要不是你发现，朕甚至都不知道他们就在身边。”

牛大叔有些意外的看着自己的皇帝老子，看来这次是误会他了。不过牛大叔还是说道：“作为人间帝王，被宗门监视那是不可避免的，所有的国家都一样，除非周家自己让出皇位。不然这种情况永远也改变不了。”皇帝嘲笑道：“你倒是说的简单，皇室经过这么多年延续，你以为就咱们这一家的事吗？里面牵扯的利益你知道有多少？就算朕愿意让出皇位，还有一大堆人不愿意！就算朕真的让出皇位，你能保证新皇室还有其他家族不清算我们？”牛大叔张了张嘴，他确实不懂这些，皇室盘根错节，牵扯的人太多，真的不是说退就能退的。

皇帝见牛大叔的样子，也没继续这个话题。重新坐正说道：“大周皇室需要自己的力量，而不是完全依靠宗门，只要有了自己的力量，才能有和宗门讨价还价的余地。”说完后，皇帝看着牛大叔，等着他的回答。牛大叔看向皇帝，摇了摇头道：“你根本不清楚宗门的强大，那些强大的修士，随手一挥就可以毁灭一个国家。皇室是不可能脱离宗门掌控的。”皇帝一愣，疑惑道：“真有这么强大的人类？”牛大叔想了一下，打算给皇帝普及一下修士、宗门的概念，让皇帝放弃这个不切实际的想法。

牛大叔思索片刻后道：“大周背后的宗门是乾元宗，据我所知，乾元宗在整个傲天大陆只能算是中下等宗门，就算在东洲这，也都排不进前二十。但是，就是这样一个宗门，门内肯定有炼虚修士，甚至隐藏着合体老怪，合体修士的威能是不可想象的。像刚才那四个元婴修士，在合体大能面前，简直就是连蝼蚁都不如，一个眼神就能让他们神魂俱灭。”皇帝不知道炼虚和合体，但是他知道元婴之上的化神。皇帝还没反应过来，牛大叔继续说道：“然而，合体大能还不是最厉害的修士，合体之上还有大乘和渡劫境，渡劫之上还有帝境。帝境，那种是翻江倒海都犹如儿戏的存在，凡人根本是无法想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