钟与只要提及朝廷税赋就难免唉声叹气:“据闻,金曹司自从开年以来又想出不少税赋名目,且之前部分原有赋税也上调了数目。如今不仅是生意难做,百姓的日子也更加难过。”
“战争已经结束,按理有些税赋就应该取消了才是。”周敞手指敲击桌面叮咚作声。
虽然嘴上这么说,但还是不免想起年夜宴上那一幕,当时就已经有人迫不及待提出让金曹司想办法,再收税赋以填充国库。
钟与连连摇头,要不是自持读书人的身份应该就已经骂大街了:“正是因为‘人丁捐’、‘武捐’等名目没有了,因此才要弄出些别个名目好填补上空缺。”
“砰……”周敞手指敲击变成双拳猛砸,但凡是跟年夜宴有关总没好气,“这还有完没完?”
情绪能量好似也是守恒的,周敞一激动,钟与反而冷静。
钟与摇摇头反过来劝周敞:“王爷也不必激动,一直以来都是如此,百姓的日子再苦也还都得过,生意再难也要做下去,倒是不知可有那一日,能有所改变了。”
“钟先生可知元家的生意都如何?可受到影响?”周敞又想到元家,这些日子她全副精力都放在柳娥的事情上,根本没过问过元亓的生意。
奕王的生意比起元家的,那就是小打小闹。
“不妥不妥……”钟与不提还好,一提又大摇其头。
周敞心里一紧:“有什么不妥?”
“听说王爷是与元家合伙做生意了?”钟与这幅担忧亦不是一日两日了。
“呃……,也不算吧……”周敞否认,此前这件事情她也没跟钟与商议,“就是王妃带过来的嫁妆,总要有人打理,我出了些主意,生意还是王妃自己在做。”
钟与显然对这个答案不满意:“王爷授意可以使用奕王府的名义吗?”
“怎么说?”周敞也不禁思考这个问题,此前元亓也就那么一提,她也没认真思考过。
“不妥不妥……”钟与连摇头外加捋胡须,“朝廷明令禁止皇室宗亲和官员私下做生意。虽然这项禁令形同虚设,人人都私下这么做,但王爷如此大张旗鼓,恐怕就要遭人诟病。”
“唉,钟先生说的对。”周敞也知道每次钟与说话,跟在“不妥不妥”后面的话都是有道理的,但她有什么办法。
钟与就是最大的“债主”,她有口难言,但若要赚银子就得冒些风险,又想到一层:“不过,王妃的嫁妆也算吗?这些生意名义上可不是奕王府的。”
“王妃都是王爷的,嫁妆怎么不算?”钟与说的很直接了。
这个说法到底有违周敞的“常识”,不禁问:“王妃本来就是商贾世家,嫁妆就是生意,难不成所有女子的嫁妆里若是有店铺的都不能做生意?”
钟与寻常道:“那怎么相同。若只是房产或者地产就只是收租自然是可以的,甚至种的地,多产粮食果蔬转卖亦都是可以的,但经商就是另外一回事儿。所以王爷可能没有留意,您大婚之日,元家送来的那最后一箱嫁妆给的可都是房契、地契,甚至店铺租约,里面是没有经营的。甚至沛水以南那二十六家医馆药铺,为何不直接赠与王爷,也是碍于朝廷官员、皇室宗亲不可经商的规定呐。”
“哦……”周敞才捋明白。
否则,原本一开始,她便知晓荣王、端王、显王甚至奕王哪个手上没有赚钱的买卖,现在看来却都还是另有名目。
“说到这里,属下说一句不当说的话。”钟与头摇累了就剩下皱着眉头,“听说王爷还允许王妃继续打理娘家的生意,这种情况,实非明智之举啊。”
一切有关元家和元亓的事情,周敞几乎都是自作主张,从未与钟与事先商议,倒是待钟与知晓之后,大多亦是不赞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