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色已深,喧嚣繁华的商业区却依旧灯火辉煌。
皓月在人类制造的灯光下,显得暗澹失色。
当出租车路过幽深的酒吧门口的时候,何奥依稀能听到里面节奏十足的音乐。
维特兰的夜色是吵闹和静寂的融合。
繁华的商圈,永不眠的娱乐场所,动感的音乐,人们沉寂在这仿佛永恒的喧嚣当中。
而在另一边,是彻夜长明的办公楼的灯火,是轰隆隆作响绝不停歇的工厂的机器,是来来往往的疲惫的人群,是普兰特区死寂一般的居民区。
商场外的大屏有些在放着尼德的竞选广告,有些在放着晚间新闻。
人群如同蚂蚁在人类制造的宏伟建筑下流淌而过。
“距离中期选举只剩下三天,”穿着宽大西装,身体微胖,带着浓重口音的主持人坐在演播台前,
“确切来说,除掉今天和正式选举的3月1日,留给各位候选人准备中期选举的时间实际上只有明天和后天两天了。”
他抬起手,屏幕的左上角显现出来一副图表,“再本次中期选举中,众议院所有议员将全部重新选举,而参议院将有三分之一的议员进行选举,咱们维特兰市的一个参议员席位就在这次重新选举的名额中。
“众议员咱们上一期已经分析过了,今天咱们来分析分析参议员。
“参议员与众议员有着很大的不同,根据联邦宪法,众议员一届只有两年任期,而参议员有六年的任期,更长的在任时间,意味着可以对联邦议会做出更多的影响,推动更多的法桉。
“参议员也是最有可能通向联邦总统的职位之一。”
图表上出现了一张新的照片,那是一个看起来温和自信的西装男人,正是尼德,
“根据目前的调查来看,现任参议员尼德是本次竞选中呼声最高的人,其支持率大概在30%左右,是目前支持率最高的候选人。
“尼德属于联邦老派参议员,在任期间推动过多项对整个联邦都有益的法律推行,他已经在参议员的位子上干了十二年。
“其叔父也曾是维特兰的参议员,外祖父曾经做过联邦副总统,整个家族在联邦都具有很高的影响力,能够有效的利用自己的影响力,推动联邦通过有利于维特兰的法桉。
“在本次竞选中,他宣称在连任之后,会推动联邦对于流浪儿童的救助,提案保护雇工的法桉,推动减税法桉的实现,”
主持人关闭了尼德的照片,“目前来说,尼德很有可能会成功连任参议员,除了尼德之外,其他候选人在调查中的支持率都不高,排名第二的德桑克支持率只有13%不到,其他人甚至都没有超过10%。
“而这位德桑克是一名新人候选者,今年是他第一次参加参议员选举,才三十七岁,据他自己所说,他曾经在普兰特的工业区做过一段时间工人,后来考上了大学,成为了一名律师。
“他提出了许多有利于雇工的竞选承诺,所以在普兰特区,以及南方的恩思特区,这两个雇工比较多的区得到了较多的支持,
“但是因为其之前没有任何的执政经验,既没有担任过市议会议员,又没有良好的家庭环境,即使是支持他的选民,也表示不太相信他的执政能力······”
何奥注视着商厦上播放深夜新闻的屏幕,这个屏幕并没有声音,并且也距离地面很远,观众只能通过阅读屏幕上的字幕来理解主持人的话语。
而在他注视着这个屏幕的时候,前方的出租车司机也瞄了一眼这个屏幕,但司机很快就收回了目光,毫不关心的继续开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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何奥透过后视镜看着司机平静的表情,缓声道,“最近好像很多人都在关心中期选举。”
“选举嘛,都是这样的。”
司机手放在方向盘上,看着前方延伸到黑夜尽头的道路,“毕竟只有在这个时候,才显得我们好像也很重要。”
“参议员你有想投票的人吗?”
何奥靠在椅子上,轻声问道。
“没有,我已经好多年没去投票了,”
司机耸耸肩,他的手拍了拍方向盘,叹了口气,“年轻的时候,我总觉得我能选出一个优秀的领袖,后来我慢慢发现,选谁都是一样的,我的生活并没有什么变化,后面我就懒得去选了,反正最终的结果其实是一样的。
“这些候选人每个都站得直直的,表现的很能干可靠的样子,好像是被上帝选中要成为某个议员,或者成为市长,但是上帝从不会选人,他们是被选中的,只不过是被财团选中的。”
司机拨动方向盘,将出租车拐向右边的道路,“选议员这种事,其实看的不是你多有能力,多有才干,而是看你知名度够不够高,有没有钱,付不付得起宣传的费用。”
司机看向窗外尼德的海报,努了努嘴,“诺,这个就是这一次选参议员的人里最有钱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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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靠在驾驶座上,车辆在霓虹灯下飞驰,
“但是这些钱从哪里来?联邦法律里说,可以通过支持者的小额捐献给竞选人提供资金支持,但是这些广告,这些视频,还有那些收买名嘴和电视台的钱,有多少是通过普通支持者的小额捐献得来的?
“不知道你是否愿意捐钱给这些政客,供给他们花天酒地的生活。
“反正我是不愿意的,我现在挣的这些钱,交完房租,还完信用卡分期,还完学业贷款,几乎就不剩什么了,我想要给他们捐钱,都没有钱去捐。”
说到这,司机笑了一声,他看了一眼周围富丽堂皇的商厦,“这些竞选人需要广告,需要宣传,需要雇佣人给他们组织演讲,这些都需要花钱,这些钱不会凭空生出来,从我们这些穷选民手里拿不到,就只有去找财团。
“拿了人家的钱,就要给人家办事,所以那些所谓的竞选承诺,听听就好了,他们嘴上说着为我们竞选,实际上是为他自己竞选,我们虽然手里握着选票,但是实际上我们并不决定他们能不能选上。
“财团才决定着把钱投,给谁,让谁拥有更多的曝光,让谁被更多的人看见,知名度高的人,当然更容易被选上。
“而那些不愿意和财团合作的,不顺从财团意志的,财团就不给他们钱,甚至派人去破坏他们的演讲,哪怕他们真的想要做些什么事情,也没有人能看见他们,他们自然也没有选票,最终消失在茫茫人海中。
“所以对于这些竞选人来说,决定谁能上位的关键存在并不是掌握着选票的我们,而是掌握着资金的财团。
“这些竞选者只会对那些真正决定他们命运的人负责,所以无论他们说的多天花乱坠,竞选时的承诺有多美好,都不过是暂时欺骗咱们这些没钱的人的手段罢了。
“一旦他们真的选上了,他们只会对当初给他们花了大量钱财的财团投桃报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