裴嗣音见陆孚受伤,她心疼不已,她站起身,迅速跑到陆孚身边,将她扶起。
就在陆孚和裴嗣音两人以为今日都要死在这里时,方才那个小厮蒙着面,飞身而来。
容煦身边站的两个杀手一跃而起,和这小厮打的有来有往,不可开交。
只见这小厮身手敏捷,他每出一拳,拳拳到肉,招招致命,他的拳重如泰山,在风中挥舞时嘶嘶破风,他挥腿如鞭,出掌迅速,而两个杀手却是从腰间拔出佩剑,剑光如雪,剑影重重。
只见杀手一挥长剑,身影如风,剑如龙蛇,长剑在空中不停游走翻滚,一剑下去,剑鸣四起,长剑如破空而出的猛虎,直向小厮袭来。
夜色渐深,空中的乌云遮蔽了圆月,而熊熊烈火还在焚烧屋檐,时不时会有木头落下,砸向地面,发出“轰”的一声巨响。
火花四溅,灰尘漫天。
“嗣音!!!”
远处,裴子佩身着一袭素衣向这光火冲天的牢房小跑而来。
“咳咳咳…姐…”
裴嗣音不停咳嗽着,她哑着嗓子轻声唤了一句。
裴子佩刚要离这牢房在近些时,却被容煦身旁的杀手拦下。
裴子佩无力的双膝跪地,他看着裴嗣音在烈火中煎熬,她心里是说不出的自责与悔恨。裴子佩对着裴嗣音哭泣道:“嗣音,对不起,是姐姐没用救不了你!”
裴子佩说着,他决绝的从袖中拿出一把出鞘的匕首抵在自己脖子上。
匕首寒光闪烁,刀身锋利。
裴子佩哽咽道:“嗣音,是姐姐对不起你,没能救出你。但嗣音你别怕,姐姐陪你一起下黄泉做伴,这样我们一家人就又能团圆了。”
“姐!!!”
裴嗣音心里一紧,她哑着嗓子撕心裂肺的喊出一句。
就在裴子佩的刀要在脖颈上划出血痕时,只见容煦在移形换影间站到了裴子佩身前,他迅速的打掉了裴子佩手中的匕首。
匕首落地的那一刻,裴嗣音才稳定了心神。
但匕首落地时,容煦知道,自己输了,他输给了一个女人。
他不想和裴子佩多费唇舌,因为他明白,从他的心不忍裴子佩死的那一刻,他就知道裴子佩赌赢了,但自己却输的彻底。
由爱故生忧,由爱故生怖
只有方才在裴子佩将刀抵在自己脖颈上时,容煦才知道自己的内心在裴子佩自尽的那一刻时到底有多恐惧,他习惯了裴子佩的照顾,所以害怕裴子佩真的死在了他面前。
他恐惧到一颗心都快要碎掉了。
容煦命令道:“都撤了吧!”
容煦语毕,他伸手将瘫坐在地上的裴子佩打横抱起,转身离去。
翌日,天蒙蒙亮时,大殿上已摆满宴席。
群臣都恭恭敬敬坐在各自的宴席上,而在大殿最后面不起眼的角落里摆放了五桌席面,是胡临特意吩咐人摆放的。
萧曦泽带着辛楚、宫涛和石颂之三人站在大殿上,萧曦泽对胡岳行了一礼,“本王南国摄政王萧曦泽参见古月国王上,王上万岁万万岁!”
胡岳一身龙袍,稳坐皇椅。他大袖一挥,大气磅礴,“摄政王免礼,赐坐!”
“谢王上。”
萧曦泽带着身后三人入了座。
萧曦泽站起身,对着胡岳行了一礼,“王上,本王此来,是代表南国来与贵国求和,止战止戈。”
胡岳不解,“求和?”
“南国愿每年向古月国进贡白银千两,黄金万两,丝绸百匹,金银珠宝不计,以此来和古月结两国之好,百年和平。只求贵国能高抬贵手,速速退兵。”
胡岳轻笑一声,“只送这些东西来,贵国诚意怕是不够啊。”
萧曦泽微微蹙眉,“那依王上之意,要如何?”
虽说古月是个小国,但胡岳从来都不是怕起战争的人,他不怕和南国打仗,所以说话也不再顾忌,只直言不讳道:“孤要南国割让四城给孤,孤便下旨退兵如何?”
宫涛心中一惊,他气的发颤,“这……贵国未免也欺人太甚了些吧?南国不管割让哪四城,城里住的皆是我南国子民,若割让,岂非让他们经历流离失所之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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宫涛本就是忠君爱国之人,他是爱民如子的清官,也始终记得自己是南国的臣子。他不想让百姓无家可归亦或被迫过上被人俘虏的日子,也不想让南国忍受丧权辱国之痛,所以他想为南国极力争取一些。
颜笙身穿一袭红衣官袍站起身,他对着胡岳行了一礼后,才转身对萧曦泽行了一礼,萧曦泽颔首,以示回礼。
他的声音干净澄澈,如泉水敲打玉石一般动听。他与萧曦泽对质道:“摄政王,南国派你来,是来求和的。但求和也要看形势,如今南弱古强,便已失了谈判的先机,各让一步已无可能。”
辛楚冷笑一声,“你们这是强取豪夺,趁火打劫,简直不可理喻?”
颜笙应道:“此言差矣,如今古南两国之形势就如渔翁取珠。南为鹬蚌,古为渔翁,既已入网,再过挣扎也是徒劳,不如趁蚌完好无损之时,主动献珠也可保尔周全,否则渔翁不介意以刀撬蚌,届时要的可就不止一颗珠子了。”
“狗入穷巷,必遭反噬。如今南国确实已失谈判的先机,但南国好歹也是六国中的强国之一,即便一次小小的落败,难道倾南国举国之力还不能与古国一较高下?南选择谈判,不过是为天下万民考虑。南国虽非泱泱大国,但也是汉族,汉族人民之胸怀有海纳百川之气量,汉朝官员知晓若一味征战苦的便是天下百姓,所以才选择一再退让,主动求和,已结两国百年之好,但若古国一味咄咄逼人,那南国便也不再客气,这就回去向吾国陛下禀报,不过是再打一仗,南国又有何惧?”
此话出自坐在最后方不起眼之处的白清兰之口,一字一句铿锵有力,字字清晰,言语中透着王者之气。
众人目光纷纷看向白清兰,但只有萧曦泽的目光注意到白清兰身后坐在席面上的女子——阿芙。
当萧曦泽身旁的宫涛和石颂之在看到白清兰时,不觉惊讶,“白姑娘,你怎么在这?”
就连辛楚和萧曦泽都不经心颤了一下,辛楚诧异道:“白清兰?”
胡岳蹙眉不悦,质问道:“两国交谈,是谁这么大胆,放了一个女子进来捣乱?”
胡临连忙起身对着胡岳行礼,“王上息怒,是臣放她进来的。”
白清兰站起身向胡岳行了一礼,不卑不亢道:“臣女南国摄政王之妹白清兰拜见王上,王上万岁万万岁!”
胡岳不解,“你为何不姓萧?”
“臣女与兄长并非一母同胞!”
此话一出,古月国的大臣全都明了,众人都猜测,此女的母亲应是礼王的妾室,因不受宠,所以此女才随母姓。
而白清兰此言也将辛楚、宫涛、石颂之等三人吓了一跳,这摄政王怎么还有个妹妹,难不成是私生女?
但萧曦泽见白清兰帮了自己的份上,也就不再过多计较此事。
胡岳轻哼一声,出言恐吓道:“你这大言不惭,不知死活的女子,就不怕孤将你就地斩杀吗?”
白清兰丝毫不惧,依旧不缓不慢道:“两国交兵,不斩来使。南国使臣入古,天下都在看着。王上,古月的前身是胡国吧?当年就是因为胡国残暴不仁才被虞兴两国的祖宗给联手灭国,现如今古月国好不容易恢复了元气,王上就又随意欺辱斩杀汉人,就不怕又重蹈胡国之覆辙?”
白清兰一句话引起诸位古国大臣不悦,纷纷怒斥道:“放肆!”
“区区一个南国摄政王之妹,竟敢口吐狂言,是不想活了吗?”
还有大臣直接向胡岳行礼,“王上,南国使臣出言不逊,并没有将吾国放在眼中。依老臣看,这也没有再谈下去的必要了,直接开打吧!”
站在胡岳身侧的公公厉声道:“肃静!”
一句话让现场安静了下来,众人又坐回自己的席位。
大殿外,一个士兵走了进来,他单膝下跪,“王上,雍王妃在殿外求见。”
士兵一句话让本是在一旁看热闹不嫌事大的胡临心里颤了颤,她来干什么?
胡岳瞥了眼那张表面不动声色的脸实则内心已不安的胡临,笑的意味深长,“让他进来!”
士兵行了一礼,“是!”
士兵退下后,不一会朱湘向大殿款款走来。朱湘仪态端庄,举止优雅,一举一动颇有大家闺秀的风范。
朱湘站在殿前行了一礼,“妾参见王上,王上万岁万万岁!”
胡岳大袖一挥,“平身!”
“谢王上!”
朱湘站直身体,胡岳调侃道:“孤听雍王说,雍王妃身子骨若,体弱多病,雍王妃不在雍王府养病,来大殿上做什么?”
朱湘行了一礼,“王上,妾今日是为两国议和而来。妾不仅仅是大皇子的王妃,更是这南国的公主。妾来古国和亲,是为缔结两国之好。妾来古国已有十一年,这十一年里,两国从未发生过战乱,可如今南古两国又要大战,妾作为南国公主,自是要挺身而出,来化解这两国纷乱。”
胡岳饶有兴趣问道:“你想要如何化解啊?”
“南国战败,已成事实。如今商榷,意在止战,为天下万民争取太平。然,割让四城却有不妥,毕竟四城是属于南国之地,我汉人疆土,皆是一寸不让的。若将南国疆土强行割让给古国,那会使南国万千子民遭受丧权辱国之痛,所以,不如只割一州吧,将濉州割给古国,也算是南国退了一步。要不然,若两国都僵持着,不肯让步,那战事必起,南古两国,国中混乱,那就算南国暂时失势,那也是国富民强,国力不可估计,若真逼急了,南国倾全国之力,届时鱼死网破,南古两国皆都得不偿失啊!”
胡临看着大殿上的朱湘不卑不亢,一字一句,条理清晰的分析着两国的局势,此刻也不能不站出来说话了。
毕竟国事转家事,若此刻不帮她,回家恐怕是要睡地板了。
胡临心中轻叹,阿湘,我真是拿你没办法呀。
胡临上前行了一礼,“王上,臣妻此言有理,古国此战后,也元气大伤,需要修养,实在不宜再战。所以不如就只让南国割让一州,再每年向古月进贡就好。”
朱湘瞥了一眼立在自己身旁,替自己说话的胡临,眼底闪过一丝诧异,但心中更多的却是感激。
朱湘一直以为,胡临对她的爱,时有限度的,例外这两国之事。
毕竟涉及到了国之大事,他身为古月皇子,自当为自己的国家多争取些,但朱湘完全没料到,他居然在这种事上也站在了她这边。
胡岳闻言,心中怒不可遏,朱湘这个贱人,到底给胡临灌了什么迷魂药?把他迷的连多争地盘的家国大事也不放在心上?
胡岳气归气,但他并不想搏了胡临的面子,毕竟胡临是他最为宠爱的儿子。
胡岳心平气和,松口道:“好,就听雍王的,各退一步。只是摄政王要记住,退一步不是因为孤怕了南国,而是孤在给你们南国脸面,摄政王回去后记得告诉南国皇帝,让他安分守己些,否则下一次,孤要灭掉的,就不是南国一州一城了,而是要杀尽整个南国,就像你们当年灭掉白帝一样。”胡岳语毕,大手一挥,“退朝!”
胡岳这番发言可谓是霸气十足,这番对南国赤裸裸的羞辱让朝廷上的官员都听的神清气爽。
南国在萧景楠执政时,常常发兵将古月打的屁滚尿流,丢盔弃甲,真想不到,风水轮流转,今日也该古月扬眉吐气了一回。
但这番奇耻大辱却让辛楚、宫涛和石颂之心里怒火中烧,气的咬牙切齿。
想他南国也是六国中的强国之一,竟到最后被一群蛮子出言羞辱,这真是将辛楚等三人气的火冒三丈,最后全都愤然离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