午后,所有人又一次聚到了议事厅。唐绫将他们在许证书房里的东西都放到了桌案上,草草说了一下情况,除了那几封许证的书信被唐绫“私藏”了。
那几封信是许证与齐国端王、占事处的密函,对攻下霸山没什么用处,但对于之后搅和齐国朝局却是大有用处。不过现在议事厅里有星罗卫也有玄机营,两边都能拿这些信做文章,但方法和目的却未必是一样的,唐绫和祁霄的想法不谋而合,暂时瞒下来,从长计议。
另一边白溪桥和陆秀林在陈河的书房里也找到了些有用的东西。
陈河的书房里没有什么特别重要的东西,刑天关的布防图倒是有,但他们已经不需要了,霸山的布防图陈河尚没资格,不过书房里还有些军备布防的书信,有陈河与韩潮生之间的,也有陈河与其他几位北境将领的。
其中有一封信格外重要,是韩潮生给陈河的,前面一整页都是年节的问候,他们二人跟在许证身边小二十年了,跟自家亲兄弟似得,大过年见不着总少不了问候。陆秀林看了一眼就放下了,还是白溪桥又草草翻了一下后面的内容,才发觉他们还聊了其他的。
韩潮生与陈河商议联名写奏疏递送回硕粱呈齐国皇帝,想趁着许证在硕粱为北境多要些军饷。韩潮生非常需要钱。霸山虽看着牢不可破,实则缺水,数百年前霸山城关刚建时,霸山下是有地下暗河的,凿几口井便行了,可历经数百年,那些井枯了七七八八,于是齐国建国后便又凿开了封起来那条攻破霸山的暗道,引了溪水入霸山解决关内数万人的饮水问题。
不过近几年多旱少雨,那条溪水也不再丰沛,入冬后还给冻上了,这个冬天霸山过得尤其苦,缺水缺的厉害,关内只有两处井还能打出点水来。开春后韩潮生一定要令人下地再寻地下河床,再挖井修渠,这些工事都是极为费时费力费钱的。
霸山缺水,而且那条溪渠被冻住了。这是两个好消息。
当他们知道溪渠能让他们悄悄进入霸山时,所有人都很兴奋,因为这是他们最好的机会。但这不代表这条路不危险。
现在刚过年关,齐国北境虽不如凤林山里那般滴水成冰,却还是很冷,他们蹚溪水入霸山不知溪水深浅,淹死或者冻死都有可能。再者溪渠有兵将值守,他们身上若是湿的一定会留下痕迹,也很影响行动的速度,在寒冬天气里湿衣服贴在身上,就算是祁霄、池越这样功夫一流的高手也会撑不住。
如果溪渠冻住了,那便是老天爷都在帮他们。
***
正月初四,惊蛰。
韩潮生这一整日都觉得心慌,眼皮直跳,夜里怎么都睡不安稳。
韩潮生从床上坐起来,揉了揉额角。
“老爷?”
“没事,你继续睡。”
“我老爷煮碗安神茶吧?”
“不用,我出去走走。”
韩潮生穿好衣服裹上大氅走出了房门。
院内伺候的仆人夜里冻得受不了,悄悄躲在耳房里温了壶黄酒,此刻喝了个半醉,主家走出了院子他都不知道。
韩潮生在自家后院里溜达了一圈,朝天望了一眼黑漆漆阴沉沉的天际,心头不宁的感觉愈甚。
韩潮生大步走出后院,带上两个亲随,牵了匹马就往城关去。
“将军来了。”
“将军!”
韩潮生从城关上北望,漆黑的夜里什么都看不见,而那夜幕之中仿佛是藏着什么,好像韩潮生的梦魇,蒙在他的眼前,也蒙在他的心上。
“今日换岗可有异常?”
“回将军,并无异常。”
“……刑天关可有信来?”
“尚未有信来。”
韩潮生暗道一声奇怪,他给陈河的信是年前就送去刑天关的,正月十五就会复印开朝,原意是赶在十五之前将奏疏送入硕梁向陛下请饷,陈河怎的还未有信回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