温容蹑手蹑脚地顺着那条被妖魔挖出来的地洞钻了进去。
有人曾经质疑过,像她这么怂的人是怎么一路走到五阶的,对此温容只是嗤之以鼻。
重要的是明白什么时候该干什么事,而不是要一直冒险。升到五阶只要达到标准就够了,她不需要什么额外的风险,也不想去追求什么脱颖而出,引人注目。她最希望的是找几个人品不错的大腿,先交好关系,再设法给人偷偷开个锁眼。
然后,只要靠着蹭到的分数,她就能顺利通过场景。只要够聪明,不要惹到真正的幕后黑手,她就是安全的。
就如现在一样,温容知道自己非常安全,哪怕“盗剑”这行为听起来就是个危险的事情。
泥土的气味钻入鼻腔,温容按照记忆中的路线找到了方向,并发现了那被挖掘得差不多的岩壁。
“哈哈,找到了。”温容从袖子里摸出了那把钥匙。
她没有告诉别人的是,这把钥匙并不需要真的找到对应的门。当她将钥匙的尖端抵住墙壁的时候,那些构成阻碍的岩壁开始慢慢挪开,接着,用于封锁剑窖的特殊力量也开了一个口子,温容轻而易举地就迈步走入了那被封锁的剑窖之内。
温容兴奋地看了看周围,剑窖当中,以漆黑的石头将一把把凶煞气息非常的剑封存其中,仅余剑柄留在外部。以黄纸和朱砂写就的符纸成片地贴在黑色石头外部,甚至还在隐约散发出光芒。
“这地方摸走的东西肯定够我完成任务了……可惜不能。”温容收起了钥匙,然后又摸了摸袖子,拿出了一团褐色的光滑泥团。
魔剑“阕月”,它很好找,就算是在这些血气冲天的剑石之中,那座巨大的,近乎被符咒缠满的剑石之中,依然有青蓝色的光辉正在渗透而出。那把剑光是望过去就让温容感到背后发凉,她此时完全相信这些魔剑可不是浪得虚名的武器,它们除了杀人无数之外,本身恐怕还有别的特殊能力。
“搞得这么恐怖……”
温容嘟囔了一句,然后伸出手,用泥团触碰了阕月的剑柄。
泥团开始延展,呼吸之间就已经塑成了一柄剑的形状,随着剑身彻底形成,青蓝色的光辉也自其中渗透出来,这是一柄造型美丽的长剑,而温容的手握在这把崭新长剑的剑柄上时,依然能感受到这里面的凛然杀意。
幸好不是本体。
对于这次行窃的顺利温容一点也不意外,她又看了看周围,按捺住真的再摸一柄出去的想法,顺着原路返回。
“等下,我路呢?”
温容走到墙边的时候,意外发现被自己打开的通路居然已经消失了。
正常来说,通过她的钥匙“锁眼”打开的通路也只能以它来关闭,或者如果是正常的锁的话,也能用原本的方法锁上。问题在于她这种穿墙进来的,可没有提前关闭退路的打算。
“这又是什么意外情况?不对吧?”
温容不怕自己被关起来,就算从内部,她同样可以用钥匙再打开一扇门出去,她讨厌的是意外,已经在陆凝身上失效过一次的“锁眼”,这一次又出了意外?
意外意味着危险,危险就表示她很有可能因此而死。
她的脸上失去了从容,拿出钥匙的手甚至有些颤抖。
“最好……只是因为别的什么原因。”温容并没有选择立刻开门离开,她现在感到不安,而这种不安如果不消除的话,她的精神会持续紧张下去。她摸出了一包药粉,快速倒进嘴里咽了下去,手指的颤抖才停了下来。
“好,好了,我……”温容看了看周围,忽然感觉到了异样。剑窖和她刚刚进来的时候相比,有什么地方变得不同了,应该是多出了什么,但是她看不出来。
看不出来……
“是妖魔?”温容战战兢兢地问,尽管已经用药物压制了精神上的恐慌,但本能依然让她感觉到窒息。
没有回应,这地下的剑窖如今宛如一座早已准备好的坟墓,而她自己亲自踏入了这坟墓之中!
“别出来,别出来……不对,如果妖魔在这里,我们的计划不就已经暴露了吗?你为什么不拿剑?啊,是因为你拿不动,对吗?”温容紧贴着墙壁,眼珠不断转动着,注意剑窖之中的一切变化。
在过去的场景经历之中,温容也曾经遭遇过各种困境,毕竟集散地不会让游客单纯靠怂和躲避就能轻松通过。当她真的意识到自己或许处于孤立无援的情况下,她终于开始试图分析现状。
“我不喜欢被人威胁,我只想要在一个能够安心的环境中,平稳地度过可能存在的危机。”温容的手掌在岩壁上慢慢抹过,“我不擅长战斗,也不是反应能力很强的人,但如果真的要打的话,我会奉陪到底的……喂!你不想真的看到我动手吧?我可是会发动一次非常强大的攻击!”
依然无人回答。
“没的谈了?”温容慢慢蹲下身体,划痕沿着她手指摸过的地方开始延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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温容感到了一丝愤怒,她认为这个妖魔纯粹就是在看不起自己——可是它怎么敢看不起她?她手中的钥匙,她走到五阶的倚仗,可不是一个场景里的小妖魔可以鄙视的!
又一次摸出一包药粉灌进口中后,温容用钥匙轻轻叩响了地面。
“打开。”
口中敕令落下,所有剑石均发出了轻响,随即,便是交叠的啸声在剑窖之内响起,所有被镇压的剑共同开始了鸣响,狂热的杀气瞬间将剑窖之内覆盖,在如此威力之下,一角黑袍终于被剑气所扬起,被温容注意到。
她此前根本没注意那里居然站着一个披着袍子的人,明明目光多次从其身上扫过。
“又一次发生了改变。”
被发觉之后,妖魔终于开口。
那袍子被剑气切割成了碎片,但衣袍之下却并无具体的人体,而是枯枝败叶形成的如同稻草人一样的身躯。在这具身躯的中间区域,一把精致的银锁悬挂在半空。
“原本,你离开,我不会有什么动作。变化,只是微小的变化,在你离开之后,便能够复原。”妖魔说道,“为何如此紧张?”
“我不信。”温容盯着妖魔,“我也干过不少坑蒙拐骗的事情,一个空口无凭的承诺我完全不信。当我转过头的时候,你就会对我下手。”
“人类真是奇怪。”妖魔用枯枝的手拢了拢破破烂烂的帽子,“没有任何迹象,居然就会设想糟糕的可能。你令我感到厌恶,你手中的钥匙也一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