守将百思不得其解。
不过,有一点他是清楚的。
“不管这些东西是来找死的还是来干嘛的,杀退便是。”守将握紧佩刀,目光迸发出浓烈的杀意,残忍道,“既然他们毫无自知之明,那朝黎关就是他们的葬身之地!”
魏寿颔首应和:“啊对对对。”
又极其诚恳地道:“将军说的都对。”
守将看着这个两眼写满恭维的异族壮汉,心下不由得生出几分狐疑——他这阵子一直派人监视魏寿,对方除了态度有些蛮横并无其他异常举止,哪怕到了此时也没露出反叛之意。他忍不住滴咕,这个魏元元当真有问题?还是他这耿直野蛮性格得罪了人?
不过,这些都不是他该考虑的问题。
魏寿这条性命是死还是活,全看郑乔。
战场上,沉棠一骡当先,冒着漫天箭雨冲至朝黎关。摩托的速度一点儿不辜负摩托这个名号,油门一踩将三军都远远甩身后。外人只看到一道白光拖着尾巴,风驰电掣。
魏寿自然没错过这一幕。
嘴角不由得抽了抽。
这——
城下这位浪战场的天降勐汉就是他未来(一段时间)的主公,单枪匹马敢杀上城墙,也不怕把命浪丢了。不待魏寿开口,守将已经派遣武将前去拦截。朝黎关地势是非常典型的外宽内窄大漏斗,越靠近朝黎关,可容纳的兵力就越少,极大降低防守压力。
因为这个地形大大减少同一时间进攻人数。只要城墙上的守兵和辎重足够,闭着眼睛拉弓放箭也能射中人。攻城一方若是辎重不足,只能用无数尸体堆出一条登墙道路。
这时候,越早登墙斩杀守兵,尽可能减少己方压力,帮助更多兵卒登墙占领城墙,进攻压力才会越小。孤军深入的武胆武者,相当于置身敌人老巢,随时有性命之危。
“竖子,纳命来!”
朝黎关一方的武将可不少。
他们对单枪匹马杀上城墙的年轻武将有深刻印象,便是此人拎着一柄大镰刀割下十六等大上造蒋傲的人头。败露之后,面对十数名高阶武胆武者围攻还从容脱身的狠人。
因此,沉棠刚站稳就面对四面夹击。
“十步杀一人——”
浑身笼罩在银白重甲之下的年轻武者,行动却迅捷灵敏得令人嵴背发凉,那柄朴拙长剑舞出无数白色剑光。足下乘风踏云,数人围攻也阻拦不了分毫。此人剑气霸道,破坏力惊人,鳞甲被擦个边也是滋滋冒火花。
“千里不留行!”
重重人影穿梭战场,一时分不清这是一个人,还是无数人。长剑出手就是往致命处招呼,技巧的极致运用给死亡添了几分美感。迎战的武将经验丰富,一番交手也免不了血花飞溅。实力最弱的一个更是被一剑洞穿心脏,平时无坚不摧的武铠犹如摆设。
“沉君,我来助你!”
沉棠斩将二人,少冲后脚抵达。
只是他来得不凑巧,刚登上城墙便感觉某种威压落下,身体陡然沉重数倍,险些没躲开砍来的武气刀刃!这份压制感,不止少冲有感觉,被围攻的沉棠也受到正面冲击。
手臂被重锤擦了个边。
骨头没断,但剧痛瞬间遍及全身。
沉棠却是眉头也不蹙一下。
诸如朝黎关这样的军事要塞,不仅有屏障保护,英灵护卫,城墙之内还有“国威”压制来犯武胆武者。当然,这些玩意儿都是要消耗国运的。沉棠虽未亲自感受“国威”压制,但有心理准备,没被打个措手不及。可内心免不了平等地咒骂郑乔祖宗十八代。
无论男女辈分,一一问候。
艹,这玩意儿将庚国祸害成这个鸟样,哪来这么多国运?反观自己兢兢业业,种田耕地,四五年下来还是扣扣搜搜。上一战荀贞大发神威,又让她背上沉重的经济负债。
如此大的差别让她心里不平衡了。
无数怒火在胸腔横冲直撞。
“全部给你们祖宗死来!
!”
恨不得将这些武胆武者当做郑乔化身。
白刀子进去,红刀子出来。
本来以她和少冲的实力,登上城墙就能嘎嘎乱杀——朝黎关失去唯二的十六等大上造蒋傲,另外一个名又没来,如今的顶尖战力就一个守将、一个魏寿。前者还在督战,后者仍在划水,暗中还跟沉棠勾勾搭搭,其他守将无法造成太大的威胁——奈何“国威”压制太厉害。二人联手面对围攻,居然没很明显的优势,但也能将他们完全牵制。
拖住时间,其他武将也在赶来路上。
看似胜利天平往联军这边倾斜,但敌我双方都很清楚,若联军没有其他法子,这一战必输无疑。因为朝黎关地势,也因为“国威”这玩意儿开启需要国运,但它的压制幅度却不是恒定的,攻城一方抛下的尸体越多,“国威”便会越强盛,不止压制来犯武胆武者,还会削弱攻城一方的士气。
劣势愈来愈大!
攻克这样的关口,斗将获胜所得士气增幅极为重要。守将冷笑道:“蚍蜉撼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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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一战完全是在给他送军功。
他意识到魏寿还在身侧。
道:“魏将军不想去活动活动筋骨?”
魏寿正抬头看着日头位置,听到这话才收回视线,抚着络腮胡须哈哈大笑道:“老夫正有此意,此前憋狠了,正好拿来撒气。”
守将心下哂笑,嘴上却道:“若立战功,国主闻之必有嘉奖,将军高升指日可待。”
魏寿一摆手,笑呵呵地道:“诶,依我看呐,‘高升’这事儿,还是要倚仗将军。”
守将得意之色溢于言表,得意忘形地说道:“这话好说,同僚一场,本将军必会奏疏一封给国主,替魏将军美、美言——”
他的话没有说完,胸口陡然传来剧痛。
守将疑惑转动视线向下,看到一柄带血的刀刃从他身体刺出,鲜血挂在刀锋上,滴答滴答往下落。他脑中第一个念头,莫非是敌人暗杀者潜伏到自己身侧?为何自己毫无知觉?为何没有丁点儿杀气?第二个念头是向魏寿求救,却看到他手中拿着什么东西。
与此同时,原先井然有序防御的守兵却起了骚乱,关内方向传来喊杀声和武气交锋的轰撞动静。敌人何时破开关门?纷乱的念头在这一瞬占据他的大脑,又顷刻理清楚。
“魏、魏寿,你——”
刺出身体的刀刃又一点点缩回去。
魏寿抬手一推守将后背,守将身体踉跄着向前,刀锋彻底抽出他心脏。高阶武胆武者强横的体质,让心脏被洞穿的守将居然还留着一口气。他双脚虚浮,抬手捂着心脏。
下一瞬,刀锋在他眼前一亮一灭。
一颗头颅落地滚动,魏寿将刀一甩,刀身重新恢复雪亮,嘴上嫌弃地道:“废话怎么这么多?有什么冤屈,跟阎王慢慢说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