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也许我应该想明白一些事情。”赵爱民喃喃道，声音低沉而遥远。

何雨柱看着他，目光沉静，似乎并不打算再言语。他知道，赵爱民现在需要的并不是答案，而是时间，时间去面对自己，去消化心中的那些复杂情绪。

赵爱民坐在木桌旁，手指在桌面上轻轻敲打着，似乎在思索着什么。脑海里，刚才与何雨柱的对话依然回响不去。那份压抑与不安，似乎像是被一只无形的手抓住，挥之不去。即便桌上那盘猪蹄已经吃得差不多了，酒也差不多喝光了，可他内心的空洞却始终没有填满。

他本能地知道，自己是该去做些什么了。他不能再让这种无所作为的状态持续下去。过去那种习惯性的逃避，已经无法给他带来真正的安宁，反而让他越来越感到窒息。于是，他不自觉地想到了许大茂。

许大茂是一个古怪的家伙，心思比谁都细，见识也比一般人宽广。和赵爱民认识的时间虽然不长，但每次的接触，总能让赵爱民从中汲取一些东西，不管是生活上的窍门，还是心境上的开导。许大茂总有一种方式，能把纷繁复杂的世界化解成最简单的元素，再加上他那种似乎无所不知的淡定态度，总能让人感到某种程度的安全感。

可是，这一次，赵爱民却不太确定是否该去找许大茂。他心里涌动着一种矛盾的情绪，一方面是他急需解决内心的困扰，另一方面，许大茂的那种“放松”与“随意”，往往让人不得不面对更多的现实和复杂的情感，而这些东西，他现在正想尽量避开。

“算了，去看看他，反正现在也没有其他选择。”赵爱民自言自语地说，轻轻地起身，迈出了家门。

走出院子时，赵爱民不禁叹了口气。他知道，今天的选择并不完全是理智的，而是源自一种内心深处的冲动。外面空气微凉，带着一丝早秋的凉意。赵爱民深吸了一口气，似乎想借此清理一下脑中的杂乱思绪，然而，这一瞬的清新感，却没有持续太久。心中的困惑依然没有消散，反而变得更加明显。

他一路上没有急着去回忆与许大茂的往事，只是机械地走着，脚步踏得有些沉重。随着距离的拉近，心中的那股不安也越来越强烈。他不知道自己此行的目的究竟是什么，只是觉得许大茂或许能给他一些不一样的视角，或许能从旁点拨，让他看得更清楚一些。

终于，他来到了许大茂的小院子。许大茂的住处不像赵爱民那样整洁而规范。院子里杂草丛生，几只大铁锅随意堆放在角落里。空气中弥漫着一股烟火气息，似乎每时每刻都在煮着什么美味。赵爱民曾多次来过这里，每次都能感受到一股与众不同的“气场”，那是一种不拘小节却充满生气的气息，像极了他内心曾经渴望过的生活方式。

他走到门前，轻轻敲了两下。门吱呀一声开了，许大茂的身影出现在门口。他那张瘦削的脸上依旧带着标志性的懒散微笑，眼神却清亮得令人惊讶，仿佛什么都不在乎，却又什么都看得清楚。

“哟，赵爱民，今天怎么有空来找我？”许大茂的声音懒洋洋的，但又带着一丝兴味。

赵爱民点点头，勉强挤出一丝笑容。“有点事，想来找你聊聊。”

许大茂眯了眯眼，似乎已经察觉到赵爱民脸上的不自然，“进去吧，别站在门口，怎么说也算是老朋友了。”说完，他转身带着赵爱民进了院子，随意地招呼道：“坐，坐。今天正好有点闲，咱们慢慢聊。”

赵爱民没有拒绝，跟着许大茂进入院子。院子里的景象依旧如旧，随处可见的凌乱与朴实让赵爱民感觉到一种莫名的放松。他坐在一张旧木椅上，四下环顾，眼睛停留在墙角那台生锈的老铁锅上。空气中飘散着淡淡的炭火香气，这让赵爱民心中的紧张感稍微缓解了一些。

“你最近怎么样？”许大茂端着一杯茶，慢悠悠地坐到对面，似乎没有急着进入正题，而是以一种轻松的方式引导对话。

赵爱民想了想，沉默了一会儿才开口：“还行吧。”他说这话时，不由自主地低下了头，目光不经意地落在了自己紧握的双手上，“就是有点迷茫，觉得自己快走不动了。”

许大茂没有说话，只是轻轻地抿了口茶，眼神依旧平静无波。赵爱民抬起头，看见他似乎对自己说的这些话并不惊讶，反而有些透过他看到了什么。他的嘴角微微上扬，仿佛在等赵爱民继续说下去。

“我一直以为自己能掌控一切，能做好每一件事，可有时候，我觉得自己根本不是那个真正的自己。”赵爱民忽然有些急躁，他的声音变得低沉而含糊，“每当想清楚一个问题，另一个更复杂的难题就会浮现出来。就像这件事，我明明知道自己不想再让何雨柱为我操心，但心里又有一种不安，似乎一直想把自己推向一个决定，而不知道那决定会是怎样。”

许大茂沉默片刻，慢慢放下茶杯，眼神变得柔和。“你知道吗？”他说话的语气不像之前那样随意，而是有了几分深沉，“很多时候，走到这一步的人，往往不是真的迷茫，而是害怕自己真正做出决定后的结果。你害怕自己做出的选择，带来的是无法承受的后果。”

赵爱民愣了一下，心里忽然有了一丝触动，眼前的许大茂似乎瞬间变得不再那么轻松了。那些话语，带着一种他从未听过的深度，仿佛把他内心深处最深的恐惧一一揭开。他忽然意识到，或许他内心的不安，不是对未来的未知，而是对自己不敢面对的那个真实的“自己”。

“我害怕。”赵爱民轻声说，仿佛终于说出了自己心中最深的恐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