沉寂的车厢里,方一凡无奈地挠了挠头,感觉有点棘手。
这姑娘哭得梨花带雨的,不知道的还以为他把她怎么着了。
“唉,现在的年轻人啊,这心理承受能力就是弱。”方一凡心里默默吐槽,想当年他被父母嫌弃,被领导同事排挤了好几年,也跟没事儿人。
不过,转念一想,这可怜的姑娘确实也挺坚强的,要是这些事儿搁在一般人身上,估计早就崩溃了。
而她至少只会在酒后发泄一下。
“咳咳,”方一凡清了清嗓子,决定先打破这悲伤的氛围,“看你哭的这么伤心,其实我也有些难过。”
“人生不如意之事,十之八九,你不知道,咱们俩同是天涯沦落人呀,都是苦命人呀。”
方一凡用一种略带哭腔的声音喃喃自语。
陈露的哭声稍微停顿了一下,从指缝中偷偷瞄了一眼方一凡。
方一凡见状,继续说道:
“在我的记忆里,童年是灰暗的。父母的期望犹如高耸的山峰,压得我喘不过气。他们把家庭所有的希望都寄托到了我的身上,包括他们也没有完成的梦想。”
“从懂事开始,我的每一天,都是无休止的学习,没有游戏,没有朋友,甚至连片刻的欢笑都显得奢侈。”
“他们的爱,带着条件,每一次的进步换来的是更多的要求,而不是拥抱。”
方一凡的声音逐渐沙哑,语气中透着无奈,眼中闪过一丝黯淡。
面对这个伤心又可怜的女孩,方一凡讲出了他前一世悲惨的童年。
“我记得,每当夜深人静,我常常一个人躲在被窝里,听着窗外孩子们的嬉闹声,心里既羡慕又嫉妒。我渴望他们那样的自由,哪怕只有一天也好。”
“但他们不知道,或者说不愿意知道,我是多么渴望一个温暖的家庭,一份简单的快乐。我曾无数次尝试沟通,但得到的只是更严厉的训斥,说我不懂感恩,不知足。”
“于是,我学会了把所有的委屈和痛苦深埋心底,用一层层厚厚的壳包裹住真实的自我,只为了让外界看到他们期望的样子。”
说到这里,方一凡无奈地叹息一声。
而后座上的陈露,哭声却明显小了很多,似乎对他的话有点感兴趣。
方一凡也没有关注她,而是继续自顾自地说着:
“时间一天天过去,我成长为他们口中‘优秀’的孩子,外表风光无限,内心却空洞无比。”
“大学毕业后,我以为终于可以逃离那个环境,追求自己的梦想,却发现早已失去了追梦的勇气和能力。我习惯了按照别人的规划走,忘记了怎么为自己活着,我完完全全成了一个傀儡,一个迷失在人群中的孤儿,找不到归宿。”
“那时候的我,一度失去人生的目标,甚至很多次我产生了轻生的念头。”
“有时,我在想,如果我能早点意识到,真正的成长不是满足别人的期待,而是忠于自己的内心,或许人生会有不同的风景。”
说到这里,方一凡的声音已经有些哽咽,眼角泛起了泪光,但他硬生生忍住,不让眼泪落下。
这些话,他在心里积攒了许多年,今天终于在一个陌生的同病相怜的陌生人面前,吐露出来。
“呼……”
方一凡深深地吐出一口气,感觉萦绕在心头的阴霾似乎消散了不少。
这么长时间以来,他一直以为自己放下了、忘记了、过去了。
但是,其实并没有。
哪怕他穿越了,哪怕他已经成为了一名父亲,但那段阴暗人生带给他的创伤始终沉积在他心间。
刚才,他本想简单讲讲,让眼前这个姑娘知道这个世界上并不是只有她是悲惨的。
但说着说着,方一凡自己就共情了,就一发不可收拾地把自己的心声完全吐露了出来。
此时,后座上陈露的哭声终于完全停止了,她抬起头,一脸好奇地看着方一凡,清丽绝美的脸上挂着一道道泪痕。
“真的假的?”她哽咽着问道。
见陈露终于回应自己了,方一凡如释重负,他一本正经地点了点头,感慨地说道:
“比珍珠还真!我那时候最大的梦想就是拥有一个哆啦A梦,然后有一个任意门,去一个没有人认识我的地方,过自由自在的生活。”
“噗嗤……”陈露似乎被他幼稚的想法给逗乐了,轻笑一声,嘴角微微上扬。
但此时的直播间里,随着方一凡缓缓揭开自己童年面纱的一角,直播间的气氛骤变,原本轻松愉快的聊天瞬间陷入了沉寂,随即各种各样心疼的弹幕此起彼伏。
--“天哪,这怎么可能?我一直以为方爸爸这么乐观,肯定有个超级幸福的童年。”
--“我以前总觉得方爸爸是那种天生乐天派,没想到背后竟然藏着这样的辛酸史。真是应了那句老话,人不可貌相。”
--“真的假的呀,哪有人能在这么压抑的童年下生活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