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02章 疯子(2 / 2)

他真是深谙操控人心那一套,也能做到绝对的理性,不感情用事。

一番沉默过后,两人默契地跳过了这个话题,傅明洲突兀地问:“陛下今夜可还要同友人畅聊?”

姜云音眸带疑惑,无声询问。

傅明洲不看她,望向殿外,若有所思地模样,道:“若是不用,还请陛下戌时抽空来一趟。”

不待她追问,他说明缘由:“今夜戌时,叶隐当归。”

姜云音恍然,不久前他曾误会她质疑他觊觎皇位,说等到叶隐办妥江湖之事回来,会解决她的忧患。

她顺势好奇地发问:“你打算让叶隐做什么?”

傅明洲这会却卖起了关子:“陛下来了便知。”

姜云音了解他的性格,他不愿说时,是无论如何也撬不开他的嘴的。

反正她也有要向叶隐询问灵剑派的事,来一趟也行,是以她点了点头,应道:“好。”

当晚,戌时一过,姜云音便动身来寻傅明洲了。

在大梁皇宫住了快一月,宫里的路径她基本摸熟了。

一入傅明洲的屋子,果然瞟见了叶隐。

姜云音上次见到叶隐还是刚到大梁皇宫的时候,那时她还抱着要见任长庚一面的想法。

“陛下果然准时,”傅明洲眸色淡淡地出声禀告道:“叶隐已收服所有江湖势力,可听陛下号令。”

叶隐从傅明洲这番话里揣度出了其对姜云音的态度,和姜云音现在在梁国的身份,于是朝姜云音俯身作揖行礼,道:“叶隐拜见陛下。”

他素来只看傅明洲的态度,若傅明洲认了姜云音这个女帝,他也会认。

“免礼,”姜云音落座后问道:“你可遇到灵剑派的人了?有遇到辛东吗?可有将话带给辛东?”

叶隐抬眼,目光迟疑地望着姜云音。

姜云音心一沉,有了不好的预感,揣测问道:“你没遇到?”她补充道:“你尽管直言,如实告知我。”

“回陛下,辛东……”叶隐深呼吸,回道:“在卓素心操控蛊虫那夜,便死在了阳城的街头。”

他说道:“陛下的话,我无法带到。”

姜云音睫毛轻颤,回忆起辛十五的模样,多少有些难过伤感。

从泉县失守,她阿父死在胡人刀下开始,她便知道,世事无常,难以如愿。

也罢,辛东未能知道辛十五的执着守候,至少余生也不用被亲手杀死疼爱的师弟的愧疚困扰。

傅明洲眸光扫过姜云音,随即冲叶隐开口:“把星沉月落丸拿出来。”

“是,王爷。”

叶隐虽不明所以,但非常听令,从胸口衣襟拿出一个药瓶,双手递给傅明洲,恭敬道:“按王爷之前吩咐的,在此药瓶里装有两颗星沉月落丸。”

傅明洲一边伸手接过一边吩咐叶隐:“同陛下介绍下星沉月落丸。”

叶隐冲姜云音介绍道:“此乃我碎星堂独门慢性毒药,顾名思义,中此毒者,每隔三十天,在星沉月落时刻,都会遭受蚀骨之痛,若无解药,会持续遭此折磨,直至身体遭不住暴毙而亡。”

他道:“这毒甚是阴狠,最适合用在那些杀之不解气的仇家身上,让他不堪折磨,那蚀骨之痛便是身子底子再好的壮年男子亦挨不过几次,通常等不到毒性击垮身体的那一日,便自行了断了。”

姜云音听得微微蹙眉,心中感慨着这般阴狠的毒药竟取了这般听起来甚是美好的名字,不愧是碎星堂一贯的作风,就如当初救她的那枚梅花飞镖一样。

她听完了介绍,看向傅明洲,沉眸问道:“王爷预备将这星沉月落丸用在谁身上?”

他不可能平白无故让叶隐拿个独门毒药出来给她介绍展示一番吧?

定是有用途的。

这亦是叶隐想问的:“王爷要用在谁身上,直接告诉叶隐即可,”他补充道:“我们碎星堂还是喜欢速战速决,这星沉月落丸是找不着几颗,尤其是解药,这世上仅剩下两颗。”

两人皆看向傅明洲,等到他回答。

傅明洲没有出声,用行动代替了回答,他打开药瓶,倒出了一颗,放在掌心,随即在他们不明所以的目光中,没有犹疑地塞入自己嘴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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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王爷!”

叶隐始料不及,从未想过傅明洲会自己服毒,大脑宕机,愣怔的片刻只见其已将毒药服下,他一个箭步跨过去,顾不得什么身份地位,一把搂过其肩膀,扬手作势,要一掌将傅明洲咽进去的毒药给拍出来。

傅明洲被他这般大动作弄得连咳几声,睁着眸子望着叶隐,沉声道:“……你要拍死我吗?”

叶隐顿住了,以傅明洲的体魄,自己这一掌下去,能不能拍出星沉月落丸不一定,但一定能让傅明洲一命归西。

他呼吸急促,担忧急切得不行:“王爷为何要服毒?!”

他收回手,松开傅明洲,双手发抖的又从胸口衣襟掏出另一药瓶,一边往外倒一边道:“王爷快将解药服了……”

“住手,”傅明洲喝住他,又朝他伸手,“把解药给我。”

星辰落月丸要在服下后的三十天后初次毒发,是以此刻的傅明洲一切正常,和叶隐的反应对比,他淡然平静地像是喝了一口茶水一般,面不改色。

叶隐急的眼眶泛红,第一次对傅明洲的命令表现出迟疑。

傅明洲拧眉,沉声重复道:“给我。”

叶隐只好将解药瓶也递过去,连声劝道:“王爷身子薄弱,经不起这毒药折腾的,快些服用了解药吧。”

傅明洲置若罔闻,转手将解药瓶递给姜云音,云淡风轻地开口:“陛下若仍觉得我有二心,销毁解药即可。”

他勾了勾唇,眼底全是悲凉的底色,声音越发的轻了,问道:“臣这般做,可能解陛下忧患了?”

姜云音身子一僵,有寒意从脚底陡然而生,直冲脑门。

她不接药瓶,难以置信地望着傅明洲,声音发颤道:“疯子!”

就为了让她信任他,所以自己服毒?!

他怎能对自己心狠到这般地步?!

傅明洲往前迈了一步,一手扼住她的手腕,一手将药瓶放在她的掌心,他唇角的弧度大了些,笑道:“陛下,臣将命交予你了,陛下可信臣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