姜满将戚风的话放在心上,等戚风走后,她的盐也被没收走。赫连赦放下手中的烤鸡,低着头锁眉,他缓缓抬眼看向姜满,发现她也正在看自己。
赫连赦吞咽了一下,舌头抵着上牙床,目光幽深,他语气紧绷,“征兵打仗不是为了御外敌,而是防内乱。”
姜满一脸诧异,她也想过这个可能,这里不是凌云关,距离边境还很遥远。
官府私下征兵是个大动作。所以,苻沉和她说过,让她回去。
姜满瞅了一眼门口处的火堆,戚风正和其他人打成一片,火光照亮所有人的脸。
她收回思绪,还是先去安城吧。她和赫连赦对盐的反应大概已经暴露了他们的身份。
戚风虽然年纪小,可是魄力还有手段是一等一的。他自然能看出来猫腻。
姜满叹了一口气,对上赫连赦担忧的视线,她趴过去轻声道,“别的不用管,等蓝蛇找到你,你一定平安回上京。”
赫连赦的嘴角动了动,剑眉微皱,他的眼眸微沉,撇嘴转过头。
翌日清晨,姜满的手发麻。她酸痛的胳膊仿佛压着一块大石。她睡的不安稳,想把手臂上的大石给推远,但是纹丝不动。
她缓慢而迟疑地睁开眼,睫毛微颤,入眼的第一幕是对面的窗户外面连成线的雨帘。
胳膊上的大石竟然动了动,姜满挪过视线,却瞧见赫连赦的脑袋靠着她。
姜满推了推,赫连赦睡的和死猪一样,气息很沉。他眉间紧锁,脸上的疮还破了几个。
姜满咬了咬牙,脓水似乎蹭到了她的衣服。她动作粗暴地拍了一下赫连赦的肩膀,嘴里的语气也冷冰冰的,“醒醒,你流口水了。”
赫连赦不耐烦地将眉头皱的更紧,他往姜满的手肘下钻了钻。姜满捏着他的鼻子,等到赫连赦呼吸困难被弄醒。
他睁眼的一瞬,凤眼里闪过一丝阴恻恻的冷光。
姜满眨了一下眼,放下手,嫌弃地拍了拍自己的肩头,说道,“不是离我越远越好吗?你把我衣服弄脏了。”
赫连赦双眼扫到她的胳膊处,粗布衣上浸湿了几个水渍。他气鼓鼓地抬起眼皮,咬牙轻声说道,“这烂脓什么时候能好?丑死了。”
姜满还没来得及开口,戚风走到了他们面前。他一大早面色并不好,眼底下有两道淤青。
“今日下雨,看样子要等到明天夜里才能启程。”他的声音淡淡的。
姜满点点头,她虽然心里着急,但天公不作美,雨天走不远。
赫连赦问,“你怎么知道是明天夜里?”他的气势剑拔弩张,盘腿坐在地面上,昂着头盯着戚风。
姜满不理解赫连赦这莫名其妙的敌意,在一旁满脸疑惑,她的目光游离于赫连赦以及戚风之间。
“知道这个很奇怪吗?”戚风挑了挑眉,他直观地感受到面前这个男人对他的敌意,自然也不会对赫连赦客气。
赫连赦没有话说,只是冷冷扫过姜满,接着阴阳怪气道,“难道很了不起吗?”
戚风眉目清秀,黝黑的脸上露出倔强的表情,他一点也不给赫连赦好脸色,抬了抬尖瘦的下巴,冷笑了一下,“比四体不勤五谷不分的人了不起。”
姜满没想到两人突然杠上了,她右眼皮猛然一跳,抬手挡住赫连赦的脸,她手指轻点,语气关心道,“疮破了,别乱动,万一留痂。”
赫连赦眼神冰冷,盯着姜满,生气地回过头,不再说话。
戚风没逗留多久,转身就走。姜满望着他的背影离开,这才把手收回来,她一本正经地看着赫连赦,说道,“你在干什么?和一个小孩子计较什么?你要是不管住你的那张嘴,万一把他惹恼了,把我们扔下怎么办?”
赫连赦一脸委屈,反问道,“谁不是小孩子?”
此言一出,姜满愣了半晌。
好吧,她忘记了赫连赦现在的心智就是一个七岁的孩子。她压下心中的怒火,耐心说道,“你不需要和他一般见识,我们现在寄人篱下,听之任之便是。去安城也就四五日,你不会连这几天都忍不住吧?不会吧不会吧?”
赫连赦拧着眉头,僵直地转过头来,他抿起唇,语气中带着几分生冷,“一介草民也敢在我面前拿腔作调,真是虎落平阳被犬欺。”
“是是是,你是老虎。”姜满微微抽动嘴角,她摇头叹息,“隐而不发真君子,有什么不舒服便和我说。我的药只能维持三日,三日后我们得另想办法。”
果然如戚风所言,雨在第二天夜里停了。大家早有准备,天晴的时候所有人整装待发。
赫连赦比姜满醒得早,他的视线扫过破庙里的所有人,唯独没有看见戚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