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冉!”
熙熙攘攘的人群外层一道洪亮的声音响起,姜满闻声转过头,摩肩接踵的人堆里,叶承宥被卡在两个人中间,手被夹在一个大爷背后的箩筐上。
姬已抬眼望过去,似是感应到了什么,他毫无预兆地看了一眼天空,高高的云朵之下穿梭着一抹黑点。
姬已不自觉扬起嘴角,侧脸轮廓清晰又俊逸。他站在原地,昂首盯着天空半天,丝毫不察姜满的身影渐远。
叶承宥好不容易挤了过来,他看到姜满便双目含笑,正想喊她,身后有人拽着他的衣角不放。叶承宥费解地回头,只瞧见一个老头吹鼻子瞪眼,气势汹汹地指着他骂,“年轻人,你怎么学人家偷东西?”
他苍老浑浊的双眼里满是愤怒,沙哑的嗓音说起话来振振有词,一时间引得不少人看过来。
姜满赶过来时,叶承宥被老头强行搜身,即便他解释自己并没有偷东西,老头对他的辩解充耳不闻。
“哥哥,怎么回事?”姜满的声音清脆如铃,令叶承宥窘迫的脸缓了缓。
老头停下粗暴的动作,死死盯着方才出声的姜满,冷哼一声道,“你哥哥是个贼!你们是不是要交接东西了?快给我还回来!”
叶承宥的衣服被扯的皱皱巴巴,他武功高强,人高马大,怎么可能不是老头的对手?无非是看老人家佝偻的身躯太过单薄。见老头将矛头直指姜满,叶承宥耐心解释道,“大爷,你说我偷了你的东西,你有没有证据?不能空口无凭污蔑我吧?”
老头听到叶承宥的话,气的直咬牙,他话都说不利索,“你你你,你这后生看着人模人样的,做着偷鸡摸狗之事,还不承认!”
周边人起哄,“拿老人家东西害不害臊?”
“就是,快把东西还给他。”
“报官吧,死鸭子嘴硬,打四十大板就好了。”
姜满见众人看热闹不嫌事大,不悦地蹙眉,她眯起眼,长眉入鬓,檀口紧抿,目光逡巡一圈,在人群里发现一张幸灾乐祸的嘴脸。
她清了清嗓子,开口道,“慢着,大爷,你还没回答你有没有证据证实是我哥哥偷拿你的东西,真是好大一口黑锅,若是你冤枉错了人,我们是不是也可以报官?”
听见报官两个字,老头一身战栗。他转动一下眼珠,细细打量面前的女子,她脸上带着从容的笑,这让他一时犹豫了。
“方才就是他一直伸手到我箩筐里,我今早刚挖的何首乌,就这么不翼而飞了,不是他还会是谁?”老头说到激动处,拍了一下手。
“何首乌?”
“好东西啊,这老头怎么不早说,我第一个买。”
人们议论纷纷。
姜满拧了拧眉,上好的药材吗?
老头急的直拍大腿,唾沫横飞,“老夫盯了它三天,三天啊,不眠不休,好几次差点让它跑了!你们得赔我,不对,花多少价钱也买不回来了,那可是百年难得一见的个头。”
众人唏嘘,脸上神色各异。有惋惜的,有嫉妒的,也有震惊的。
叶承宥面色凝重,他现在是百口莫辩。
不知是谁报了官,很快几个衙门里的人闻风赶到。老头原本还哭闹不止,一瞬间哑巴了。他脸色苍白,恶狠狠地瞪了一眼人群。
官府来,一根毛都要被强占走。他的何首乌就算找回来了,也落不到他手上。
姜满一眼就瞧见老头的表情,脸色无比难看,她再侧过头打量了一番那几个拽的跟二五八万似的官差,眉头轻轻一挑,果不其然,还没等她开口,那老头挥了挥手,自认倒霉道,“算了算了,老夫说大话了,没有什么何首乌。你赔我一百两银子就罢了。”
叶承宥浓眉压低,目光微沉,他扯出一抹笑,“大爷,我没有偷你的东西。你这是讹人。”
官差为首的一个竹竿腿手拿着牙签剔牙,视线落在老头身上,他轻飘飘道,“刚刚有人报官,说有人挖出了百年难得一遇的何首乌。可有此事?”
老头低着头不敢看官差,否认道,“没有这回事。是老夫吹牛皮。”
“切,敢情这个臭老头讹人呢!”
“真是信了他的鬼话,他能有那能耐挖到何首乌?”
人群又议论纷纷,指责起老头胡说八道。
姜满视线紧锁在一个可疑的身影上。人群渐渐散去,慕云走到小巷深处,他警觉地探头环视四周,确保四下无人,他面朝着墙伸手去掏裤兜。
风声渐起,树叶沙沙作响。慕云从裤兜里拿出一个包裹严实的东西,他微微颤着手,将外面的布给扒开,里面竟然是块褐黑色的何首乌。
宝贝啊。慕云目瞪口呆,搓了搓手,他盯着何首乌差点流口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