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惩罚(1 / 2)

聆凤吟 然不知秋 6562 字 11天前

钱俅扑灭柴火,怜荭正一脸嫌弃地望着他,手里拿着勺子,舀起做好的羊肉汤。厨房里弥漫着浓浓的羊肉香味。

“先吃饭,吃了再送热水过去。你再把饭也送了,呵,每回都剩一大碗,不知道的还以为我做的饭难吃。”怜荭边端起一碗羊肉汤,又抓起一个馍馍,递给钱俅的时候还瞪了他一眼。

月儿从门外提来两个木桶,她刚进屋就被怜荭叫住:“月儿,先过来吃饭了。你尝尝我的羊肉汤,今天是领钱的头一天,咱们吃点好的。”

羊肉的香气像是会勾人一般,月儿嗅了嗅,上前两步自己拿个碗就舀了两勺,羊肉汤热气腾腾冒起白烟,这会儿深秋夜寒露重,喝上一碗热汤全身都很暖和。

厨房里三人埋头喝汤,钱俅一边咬着馍馍,一边吹彩虹屁:“荭姐,你这手艺恐怕是从御膳房里学来的吧!太香了,要说咱们还是在大都开个羊肉汤店得了,荭姐当大厨,我和月儿给你跑堂端盘子,就这羊肉汤,我都不敢想一天能赚多少银子。”

“一天天就想着赚钱?你赚的钱是给那个没用的质子?瞧你这点出息,喝完汤把碗放下,给你的质子公子端洗澡水去。”怜荭扭过头,白眼都要翻到天上去。

月儿抬起眼,若有所思地看着钱俅,这一幕恰巧被怜荭看见,怜荭缓了缓脸色,没好气地解释:“月儿你不知道,那个质子来了四五个月了,每一日钱俅这家伙都好声好气地伺候着,饭点也是按时给送过去的,嘿,你可知道,有时候人家甩脸子,什么都不吃,或者就门也不开,真当自己是贵人了。后来宫里的皇子们开始戏弄他,一天天的给人带去马场,每次回来浑身是伤。刚开始钱俅想去给他上药,结果怎么着?狗咬吕洞宾不识好人心,拉长脸对着钱俅说滚,他倒好每一回都拿热脸贴冷屁股。真是给我气死了,什么人啊。”

钱俅听她讲的唾沫横飞,笑呵呵道:“荭姐,咱们本来就是下人,伺候人还需要什么回报啊。我听说别国的质子尤其是皇子这一身份的,再差也能混个官职当当,这会儿也许是皇上没记起来。你看你这脾气,想什么说什么,万一以后他得了官位权势,心里记恨着在这里受的白眼可怎么办?”

被他这么一说,怜荭哑口无言。她在宫里因为看不下去某个有靠山的宫女的所作所为,心直口快骂了她两句,就被送到了质馆。

钱俅轻轻叹了口气,吃完最后一口馍馍就起身走人,他一个人拎起两桶热水,转过头冲着月儿笑道:“月儿吃好了帮忙送一下晚饭,我可能还要拎一趟,腾不出功夫。”

他说完,步伐沉重地迈出厨房,渐行渐远的脚步声直至消失,月儿埋头喝着羊肉汤,似乎又走神了。

“你看着盛饭,那个质子爱吃不吃。每一回都浪费,我去洗碗了啊,你别怕,东西放下就回来。”怜荭也站起身,收了钱俅喝个精光的碗,突然她冷不丁地说了一句,“月儿你的头发可真好看,又浓又密,不像我天生毛糙。哎,过两天我让钱俅去给我买精油。”

月儿放下碗,朝着她笑起来,她走到怜荭前面把碗放进热水盆里面。她拿了一个托盘,往上面放了两个馍馍和一碗羊肉汤,蹑手蹑脚地出了门。去的路上,钱俅已经回来了,他看见熟悉的身影,冲着月儿打招呼:“月儿,这边!别走错了。要我送吗?公子说两桶热水够了,刚刚又打了凉水,我现在直接回去。你要是不想送我再回去一趟。”

月儿说不了话,她垂下头让人看不见她的表情。

钱俅见状轻声笑了一下,语气很温柔:“好了,我知道你也不想一直被我们照顾,对不起,我和荭姐以后会注意的。你记得回来的路,这边草太多了,改天我除一下。”

两人分别,秋天的夜晚凉风阵阵,质馆里种满了梧桐树,几处枝桠上站着鹁鸪,鸣叫声节奏分明,为夜晚添上几分深沉。

屋外能看见光线微弱,月儿敲了两下门,她不抱希望里面的人能回应她,踌躇了半天,终于下定决心推开了门。

她的脚步很轻,每走一步都如履薄冰。房间内十分阴冷,除了一抹淡淡的灯光毫无生气。月儿将托盘放置在桌上,目光扫过屏风,偷瞄了一眼屏风后的影子,突然含羞地低下了头。她不知所措,转过身立马准备离开。

身后传来清冷的声音:“进来帮我。”

或许因为以前来的一直是钱俅,赫连赦想也没想就对着外面喊,语气里带着几分不耐烦:“没听见?”

“帮我加点热水。”

月儿身子一僵,收回视线,看了四周一圈,最终看见水桶就在屏风旁边。她同手同脚地靠近了几步,有些紧张,双手提起水桶,低着头不敢直视屏风后面的人。

赫连赦眯起眼,脸上淋漓着几滴水流,他坐在浴桶里,墨发四散,仿佛瀑布倾泻而下,水光倒映在他幽沉的眼睛里,双眸像黑曜石一样熠熠生辉。

他打量了屏风旁边站着的人半晌,不冷不热地说:“加水,需要我教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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月儿身体僵硬,空气里散发着冷冷的气息,她小心翼翼地往前挪了几步,双手用力抓在木桶把手上,目光无意识间扫到浴桶里,她的头低的不能再低。

赫连赦气笑了,他的轮廓分明,锋利的下颌线仿佛未融化的冰。他薄唇轻抿,眼底闪过暗芒,冷哼道:“你来这里是伺候我的?”

不知道为什么,月儿被他的声音给吓住了。她不清楚为什么这个房间里的气温可以这么低,她死命压低着脑袋,可是头顶上有一道无比凌厉的眼神宛如利刃出鞘割在她的皮肉上。她无法忽视这盛怒的震慑。

不知过了多久,月儿心一横提起热水桶就往浴桶里倒。热水溅起水花,水中皓白的身体倒影随波荡漾。她又有些担心自己加太多会烫到他,伸了一下手整个人被震惊到。这是冷水,完全没有一丝热的感觉。

她太过于吃惊,忘记了害怕,在抬起头看向赫连赦的一刹那,下巴被人死死扣住。

眼前的男人容貌愈冷,他英挺的眉眼似冰,冷峻的线条硬朗成熟,口吻低沉:“要是你不来,我就在冷水里被冻死。既然要伺候我,扭扭捏捏的做什么?”

月儿别过脸,强忍着泪水,下巴被箍出深深的印子,她怀疑那只手再用一分力道,她的骨头会被捏碎。

赫连赦的目光突然暗了下去,他大手一挥,月儿被他的力量直接带倒在地上。她战战兢兢地望向浴桶里孤傲冷漠的背影,被赫连赦反复无常的态度给震撼到了。

门是开着的。外面响起一阵急切的脚步声。钱俅探了探头,迟疑道:“公子,方才过来送饭的丫头还在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