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到家,黄泳思已经整理好了明日上京要用的物品,全部都堆在了客厅里。
随着黎沐风工作越来越忙,职位越来越高,他们两个能够相处的时间越来越少。
刚结婚的时候,黄泳思试图培养一个和黎沐风一样的兴趣爱好。
每次她看到好笑的视频都会分享给他,但他只会分享给她无聊的时政内容。
偶尔她也会问问他这里面的门道,但每次都是他耐心的解释,而她仍然一脸迷茫的样子,次数多了他也不说了。
他没有勉强过她,只是说,“没关系的,不明白不要紧。”
她很爱他,也希望他能够一样的爱自己。
他们的感情似乎一直是平淡的。
可她永远记得,他参加九校大学生联合辩论赛,作为正方四辩,滔滔不绝陈述着责任感是个体在自我意识觉醒时候,才会拥有的产物。
讲到海瑞,讲到腐败,讲到法不责众,那些复杂的政治理论,在她听来天花乱坠。
可散场的时候,祝玫和他手牵手,两个人甚至能争论不休。
如果最后不是祝玫放手,她这辈子也没有机会成为他的妻子。
然而,那个阴魂不散的女人却被拉进了高中班级的群里。
黄泳思看着手机,对着高中班级群里的聊天记录发呆。
儿子轩轩已经睡了,可她睡不着,披着衣服坐在了沙发上等他回来。
她初中的时候就已经爱慕他了,到如今,都快十八年了。
足够一个刚出生的孩童变为成人。
可是,这段婚姻里,始终有一个傀儡在暗中窥伺着。
那个女人,今天又出现了。
黄泳思咬了咬牙,关了手机,坐在沙发上一声不吭。
黎沐风把钥匙放在玄关处,问她,“这么晚了怎么还不睡?”
她没有回答。
黎沐风坐在沙发上看她,祝玫进群这件事,黄泳思肯定是看到了。
他知道她会介意,所以看着她。
黄泳思抽了手。
黎沐风道,“都多少年前的事情了,只是同学而已。”
黄泳思反问,“你要是心里没鬼,为什么特地跟我说这些?”
黎沐风将她拉进怀里道,“我知道你在想什么,我和她都过去了。”
两个人的手机又同时响起了提示音。
同班同学又有人发了条消息:哇,祝玫啊,现在在哪儿发展?
祝玫大概此时得空了,回了一条:在花城,有空来玩。
对方道:我现在在国外,以后回来了,大家同学聚聚啊。
群里又重新热闹了起来。
发消息的那个人,也曾是祝玫的暗恋者之一。
黄泳思看了一眼手机,放下了。
黎沐风看了看她。
黄泳思沉默了一下,问,“你真的不恨我么?”
黎沐风奇怪问,“什么?”
黄泳思过了会儿才说,“当年,你们大四分手之后,我们刚刚在一起那会儿,我让我舅舅去警告过她,你妈妈,嗯,也找过她。”
黄泳思看着他的脸色,吞吞吐吐道,“江口……那个……”
她那个曾在江口镇派出所当所长的舅舅。
祝玫是江口镇乐安源村人。
当年分手的最初,他们都不舍得,却总是争吵。
最后不知为何,一步步走向了无可挽回的决绝。
他想知道祝玫为什么那么恨他,祝玫却总是不说,避而不见,直到最后,彼此无话可说。
婚后的某一天,黄泳思和他母亲因为儿子轩轩吃什么牌子的奶粉而大吵一架。
他母亲气得离开了他们家,发誓再也不会来受气。
他回家安抚母亲的时候,他母亲说漏了嘴。
说懊悔不该找一个背景这么强势的女人,说后悔当年去找了祝玫。
那时候,他才知道发生了什么。
包括他母亲去找过祝玫,给祝玫送黑色的伞,希望他们散。
包括他母亲曾羞辱祝玫,说她一个无父无母的农村孩子,不配进黎家的门,甚至,把祝玫写给他的情书,当大声读出来,让祝玫出丑。
那年的分手太惨烈。
惨烈到他没有告诉祝玫,他曾有过的卑微心事。
在祝玫身边,他不够自信。
所以面对她的恨意,他退缩了。
他能给祝玫的实在太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