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艘船摇摇而来。
却不是从日月岛出来的船,而是来自其对岸的临高。
船只渐近,是两艘可载十余人的艨艟。生牛革蒙着船背,如同盖着一个乌龟壳。左右开掣棹空,可挡矢石,又可操桨。
悬着的旗幡上,上书“沿海总管府”。
金泳不由地皱起眉头。
这支军队他也曾听说过,全是黎兵组成,说是管着琼州的沿海区域,海上战力据说极其一般。
他们为什么会出现在这里?
两艘船直接驶向金泳所在的指挥舰。
一个三十余岁的汉子,赤着胸膛,站在船头喊道:“我等,沿海军民总管府属下。你们是何人?为何有这一大批船队出现在这里?”
“我们是福建来的海商,听说日月岛建了个自由贸易区,特地带了大量的货物前来交易。”有伙计上前应付道。
“福建海商,蒲家的?为什么长得跟海贼一样?”
船上伙计们心里同时怒骂:这些黎兵,果然是没开化的,话都不会说。
你们他娘的才跟海贼一样!
“我们确实是海商,船上带的全是福建运来的货物。这位军爷,可要上船检查一番?”
四五十艘船,放在海上没感觉,如今窝在海边,却给人沉甸甸的压迫感。
赤胸汉子摇摇手,不耐烦地说道:“行了,相信你们,可以走了!”
“可以走了?不知这位军爷怎么称呼?你要让我们去哪?”
赤胸汉子胸膛一挺,骄傲地说道:“鄙人,沿海军民总管府百户谢至。不过,那是上个月的事,如今已经升为副千户了!”
蒲家伙计无奈地拱手说道:“恭喜谢千户!”
谢至很开心地点着头,没有去纠正此人应当喊自己为“副千户”。
“我们从福建带了些特产过来,正好给谢千户当贺礼。”
“咦?”福建人会办事啊!谢至咧着嘴说道:“这么客气啊?那,我就不好意思了……”
两船靠近,搭上栈板。
几个伙计抬着两个箱子,颤巍巍地登上谢至的艨艟舟。谢至也不含糊,直接将箱子打开,却是满满的银锭,足有两千余两现银。
哪怕近日通过贩卖棉布,自认为已是见多识广的谢至,也差点被晃瞎了眼。
知道泉州人会做生意,却不知道竟然这么会做生意!
蒲家伙计看着乐呵呵的谢至,低声问道:“不知谢千户能否通融下,我等船上货物,必须得去日月岛交易,误了时辰得赔偿客商一大笔钱……”
日月岛虽然已经挂出了“自由贸易区”的名头,但是岛上贸易主要以琼州的棉布以及安南的粮食为主,其他商品有个屁的交易。
谢至为难地说道:“不瞒兄弟,沿海总管府正在附近演习,所以近期封锁了这片海域。”
海上演习?伙计环顾四周,除了自己的船队与这两艘乌龟壳一般的船只外,海上片舟俱无。
似乎感觉到伙计的疑惑,谢至漫不经心地说道:“沿海总管府,管的就是沿海,其他的船只都已经进入作战状态了。我等,只是负责巡逻的。”
伙计赔笑道:“军爷给个方便,我们上岛卸个货即走。待货物交割清楚后,定当重重感谢!”
说了半天,谢至却只是摇头,却没丝毫想要把两箱银子退回去的意思。
两艘艨艟之上,可见兵丁不过二十余人。这船没有底舱,自然藏不了人。蒲家随便一艘船便能将这俩乌龟壳撞翻,但是伙计到底心有顾忌,只能脸色铁青地回到指挥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