欧阳梦眠在苏景思强自淡然的目光中，拎着垃圾袋离开了他的视线。

苏景思在欧阳梦眠转身的刹那，就忍不住往前紧追了几步——他仍然担心欧阳梦眠，对于她突然要下楼的原因仍然持疑虑态度。但他也知道，他不能再往前了。他怕自己会真的忍不住跟上去，做出让自己、让欧阳梦眠觉得不齿的事。

欧阳梦眠下了楼梯，从另一个接近垃圾房的通道出去，把手里的垃圾丢掉之后，这才不慌不忙地回到了公寓的大厅。

时候已经不大早了，大厅里并没有多少人。

欧阳梦眠一走进公寓大厅，目光就自然而然地落在了站在大厅一角的李思嘉身上——她是贴身跟着母亲的人，母亲的很多事情都会交给她处理。这次母亲出来，她理所应当地也应该出现在这儿。

虽然已经两年没见，李思嘉仍旧像两年前一样干练而细心。她的眼神中透露出一种沉稳与忠诚，岁月仿佛并没有在她的身上留下太多痕迹，只是平添了几分成熟与稳重。欧阳梦眠心中涌起一股亲切感，同时也夹杂着一丝复杂的情绪，毕竟两年未见，许多事情都已物是人非。

李思嘉看到欧阳梦眠过来，朝着她的方向紧迎了几步。走到欧阳梦眠近身时，她极有分寸地及时刹住了自己的脚步。

“梦眠小姐，您好！”李思嘉的声音里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激动，她微微俯身，以示敬意。

欧阳梦眠微笑着点了点头，目光中满是温暖：“思嘉，你好。好久不见，你看起来还是一样和以前一样……漂亮。”

欧阳梦眠的话语中带着几分真诚与调皮，李思嘉仿佛看到了以前的那个欧阳梦眠又回来了，她的的脸上也不禁绽放出了笑容。“谢谢梦眠小姐夸奖，您才是越来越好看了。”她谦逊地回应，眼中闪烁着对欧阳梦眠的些许亲近。

两人的寒暄一过，李思嘉当即就想起来自己今晚过来的目的。她侧了侧身，伸手做出指引的动作，轻声对欧阳梦眠道：“小姐，夫人在那边等您。”

欧阳梦眠顺着李思嘉手指的方向，看到了坐在角落里的身影。或许是感觉到李思嘉这边的动静，那道身影的主人此刻正巧抬头往这里望过来。于是，两人的目光不约而同地碰撞在了一处。

那是一道熟悉却又略带陌生的目光，看到那道目光的那一刻，欧阳梦眠的心本能地猛然一颤，一股说不清、道不明的情绪极快地从她的心头掠过。

在看见欧阳梦眠的时刻起，王慧怡原本就有些紧张的心情更加复杂了几分。尽管她在电话中把话说得那样笃定，但她其实并没有多大把握自家女儿会来见自己。从挂断电话的那一刻，她其实就有些后悔，不管是为了什么，就是看在这两年多的离别上，她都应该把话再说软和一些的。

但电话早已经被她亲自挂断，再后悔也没用，而她的性格和素来的教养，也决定了她在某些事情上，即便撞了南墙也不会回头的个性。和以往的许多时刻一样，她只剩下了等待。

在等待欧阳梦眠的时间里，每一分每一秒的流逝，对于王慧怡都仿佛是一种折磨。她甚至想过，欧阳梦眠可能根本就不愿再见到她——不知道从什么时候起，她们能够在一起坐下来交谈的机会少之又少。而仅有的几次交谈，又给彼此带来了那样深重的伤害……

分别的这两年，王慧怡并没有去刻意打听欧阳梦眠的消息——不是不关心，而是意识到自己可能真的伤害了欧阳梦眠而心有愧疚。一个受到伤害的人是需要时间和空间疗伤的，她不想让欧阳梦眠觉得自己控制欲太强，而消耗掉她们母女最后的那一点情分。

看到欧阳梦眠出现时，王慧怡觉得时间都仿佛凝固了。两年的离别，她的心里已经累积了无数的思念和盼望。她紧盯着欧阳梦眠的眼眸极快地闪过一抹重逢之后的喜悦，但想到自己今晚的来意，她不由握紧了手里的咖啡杯，逃避性地低下头，躲避开了欧阳梦眠的视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