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段时间后,薛姨妈和王夫人秘密商议了许久,彼此达成默契,宝玉有灵玉,宝钗有金锁,荣国府流传出金玉良缘的议论声。
金玉良缘的传言,刚开始流传在下人嘴里,后来传到了府里主子耳里,王熙凤撇了撇嘴,对于这种说法并不赞同。
后来,黛玉也听到这种私下议论,琳琅也听了一耳朵,更别提贾母那边,但她的态度格外奇怪,既没敲打王夫人和薛姨妈,但也没有认同这种说法,对待宝钗一如往常。
隔了些日子,因着王夫人王熙凤陪着老太太去了宁国府赏花喝茶,宝玉也屁颠屁颠跟着去了,黛玉三春以及宝钗约好来岚意阁,姑娘们说说笑笑,携手一起来了。
岚意阁早已准备好了茶点,一壶温好的桃花甘露茶,旁边摆着瓷白的茶盅,梨花木圆桌上,铺着碧绿色描芝兰样儿的桌垫,一一摆放着精致的糕点。
除了临秋亲手做的核桃糕和鲜果酥,还有厨房柳大娘亲自送来的枣泥山药糕、杏仁雪花糕、芙蓉饼和玫瑰乳酪,并一壶口感清甜的米酒酿。
宝钗不着痕迹地打量着阁子里的相应摆设,铺陈不甚华丽,摆设却精巧独特,茶厅雪色墙壁挂着一幅桃花图,簪花小楷提着赏春的小诗,虽不是名家巨作,却独有雅意。
“穆姐姐,这画是你作的吗?”
惜春指着墙上的画问,眼睛眨了眨,似乎很好奇,她以前来这儿,也没见这幅画。
琳琅将黛玉拉到跟前,笑吟吟道,“这可不是我画的,而是林妹妹的杰作,我很喜欢,便挂在这里,正好姐妹们一起欣赏。”
迎春探春仔细看了看那幅桃花图,前者微笑着点头,后者颇有见地评论几句,宝钗亦是附和,出言称赞,“林妹妹画得好。”
黛玉有点不好意思,白皙的脸蛋微微泛起桃花红,她虽擅长绘画,但最爱作诗,送给琳琅的这幅画的确是合心意的一幅。
“林姐姐也不早说,你画得这般好,以后咱们也能有个伴,一起探讨一番。”
惜春很喜欢绘画,如今见了黛玉的画作,不觉眼前一亮,激动地邀约,黛玉自是应了。
琳琅招呼她们坐下,一起品尝新鲜出炉的茶点,两个小丫鬟从外头剪了新鲜的桃花枝,换了清水插瓶,摆在檀木架的两侧。
春意盎然,茶点可口。
琳琅谈起此次返乡途中发生的事,水贼突袭,引起黛玉宝钗她们一阵唏嘘和后怕。
“我上京走的是陆地,没想到水路这般凶险,朝廷那边不该无所作为啊?”
宝钗虽然成熟,但也只是个早熟的年轻姑娘,除了忧愁哥哥不上进,婚嫁没个具体着落,其实也没遭遇太多的波折。
听闻琳琅跌落起伏的经历,不由暗自心惊,对琳琅有了新的认识,发生了那样的险事,稍微胆小点,估计都不敢回忆重提。
“谁知道呢,前些年好好的,说不定水贼这次冲着目标来的,我和其他人差点受了池鱼之殃,好在官府介入,想必以后的水路会安全些。”
琳琅意味深长应了一句,随即话锋忽转,“宝姐姐上京有些日子,可还习惯?”
宝钗微愣,唇角微抿,缓缓露出一抹优雅婉约的笑意,“这里的风土人情自是和金陵不一样,府里的热闹也是真真切切的,能认识你们这些姐妹,我心情也开阔许多。”
上京繁华,入目的是富贵,这里的达官显贵,上流圈子,如今落魄的薛家不能轻易融入进去,拥有再多金银,也无济于事。
“只可惜,咱们不能出门逛一逛,听说外头的风景更美,有很多有趣的小玩意,上次托二哥哥给我买的柳条编织的篮子、竹子制作的香盒、胶泥垛的风炉,别提多有意思了,这些可比金啊玉啊古董类的新鲜。”
探春揭开茶盖,抿了口茶,颇为惆怅道,如果可以,她真希望自己是个男孩,不用困居于闺房楼舍,荣国府虽然富丽,丫鬟成堆,但论自由度,姑娘绝地比不上哥儿。
黛玉突然听到“金”“玉”两个字,不禁敏感地蹙了蹙眉,联想到府里下人私下议论的金玉良缘,心里老大不痛快。
如果宝玉和宝姐姐是金玉良缘,她又算什么呢?黛玉暗自怅然,她可没有金锁啊。
“三妹妹,你若是喜欢这些东西,叫宝玉多买点,未出阁的姑娘在外行走,虽能看到罕见的风光,但也容易碰见登徒子哦。”
宝钗微微挑眉,故意打趣,探春不以为意,“我可不怕什么登徒子,若真遇上了,看我不给他厉害看,何况身边有人,也不用我出手。”
“三妹妹豪爽。”
琳琅掩唇而笑,探春的性子不怕事,眉眼间显露着不寻常的英气,不似迎春,因性格软糯好欺,又呆呆愣愣,私下被人称呼“二木头”,即使大家劝她不要惯着奶妈婆子们,她也只是恬淡笑笑,很无所谓。
什么事都不计较,顺其自然,逆来顺受,怪不得迎春的姻缘线那么虐,看面相就觉得凄苦。
闲聊之后,大家陆续散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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琳琅单独留下黛玉,先是感谢她赠予的桃花图,甚合心意,而后问她,“妹妹是不是有心事,笑起来也是丝丝缕缕的愁。”
黛玉摇了摇头,似是难以启齿。
“妹妹这是和我见外了?你不高兴,十之八九是宝玉招惹的,是不是他欺负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