柳惜见心觉大奇,暗道:“他不醒时你也去瞧过的,怎么那时不怕把病过给人家。”只这话不好说出口,便转目向君竹瞧去,君竹道:“这话是有道理的,师父从前也说,大病之人初醒,身子最弱,不宜多受拥扰。”
柳惜见心中嘀咕,但他二人均这样说,也不愿多争口,当下同了君竹一起去到敖天龙所在那屋。近他床榻时,果见敖天龙睁着一双大眼瞧着屋顶,柳惜见到了床边,敖天龙忽地向她瞧来,眼中满是怨毒之意。
柳惜见知他把自己也瞧做了张相一派的人,为叫他安心,当即拱手行礼,道:“晚辈是万古山庄弟子柳惜见,见过敖前辈。”
敖天龙一听,双目微动,似在思索,面上神色稍有和缓,但不多时,又拧紧眉头,眼睛看向柳惜见身后的君竹,他记得,那小子也曾给自己灌过药,只怕这自称是万古山庄弟子的女子前来也是张相设下的骗局,登时轻哼一声,闭了眼睛。
柳惜见看他大有疑忌之心,遂道:“咱们山庄有位师兄十余年前被张相用化血针暗算,前一阵病重,因此我与师兄赶去幽冥谷寻张相治病,只没想到事情不顺,误闯到张相的地底密室,这才得见前辈。如今张相已被制服,另囚在别室,前辈此是在钦州城中,已脱桎梏,尽可安心修养,待前辈身子略复,晚辈便送您回紫金山。”
敖天龙只听了一半的话,便睁开眼来,转头瞧着柳惜见。他打量了柳惜见半晌,但觉眼前女子神气整肃庄重,并不见邪气,犹记得万古山庄常泽的小弟子便叫柳惜见,遂说道:“是万古山庄常庄主的弟子么?”他昏迷多日,只吃药养身,水米未进,这时说话便无力气,声音极小,若不是柳惜见身怀内力耳力超绝,真未必听得清他的话。
柳惜见闻他问话,回道:“是。”
敖天龙想了半晌,道:“你说你为了救中化血针的师兄来,是明千霜么?”
柳惜见道:“是。”
敖天龙道:“他可也在此不在?”
柳惜见道:“师兄也在此间,只是他身子尚未痊愈,是以眼下没能来拜见前辈。”
敖天龙曾见过明千霜,想若是见了他那便可证眼前人身份真假,便想叫了明千霜来,欲要查探明白,当下道:“可否请你那明师兄来一见,我有些急事要相托于他。”
柳惜见知敖天龙信不过自己,遂也道:“是,晚辈这便去请师兄来,前辈稍待。”说罢行了一礼便即出房,直往明千往房门前来,叩门相请,明千霜听了柳惜见所说,也只得随了她前去。
到得敖天龙等静养的室中,只见敖天龙伸长了脖子往门这里望。明千霜一见,当即向他作了一揖,道:“晚辈明千霜,拜见前辈。”
敖天龙见来人果真是明千霜,心中疑虑打消,但劫后逢故人,大有重生之感,不禁落泪,这时也不顾有小辈在眼前了,便说道:“这回可是进鬼门关走一遭了,孩子,想不到能再见你。”
明千霜若是从前听见这话,必定要出口安慰他几句,但现如今自己也是短寿之人,死劫不远,只觉好听话都是虚的,便道:“是啊,晚辈也还能再见前辈,实在难得。”
敖天龙沉心于自身遭遇,也没留心品明千霜这话,默默流泪,只有柳惜见知明千霜话中之意,心下黯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