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千霜道:“要报仇也是光明正大的啊,用得着刺杀吗?”
常泽道:“刺杀是金家对外说的。”他沉吟半晌,又道:“不过金家将消息封得这么死,不让外人知道是谁要杀他,也不知是不是另有用意?”
常夫人半低着头思了一阵,说道:“惜见,你怎么遇见那两人的。”
柳惜见当下将自己在废屋遇见那两人,与那女子比武之事说了,只是她在屋中发觉父亲佩剑一事却瞒了不提。
常泽问道:“那两人长什么样子?多大年岁?”
柳惜见道:“一男一女,不过那时天太黑,我看不清他们相貌,听说话声音,都是年轻人。”
常夫人看向丈夫,说道:“虞轻尘只收了谭家三兄妹做徒弟,惜见遇见的,该是谭霏玉和他……,也不知那男的是她哥哥还是弟弟。”
柳惜见心中激荡难平,接口道:“是哥哥,我听那男子叫那女子妹妹。”说罢,心中莫名涌起一股欣羡之意。
常泽道:“那便极有可能是谭鑫玉和谭霏玉了,不过还要再去查证。若真是他们,我看,刺杀金起陆的,也就是他们兄妹两个。”
常泽所说虽只算得上是猜测,常夫人却觉合乎情理,轻轻点点头。
常泽道:“金家离洛水镇也不近,从那赶回去最快要半个月,和咱们差不多,金起陆又受了伤,如今正是个时机。”常泽走道明千霜面前,说道:“千霜,这次你……”正说到这,常泽忽听远处传来一阵极轻微的足音,神色微变。
常夫人也有察觉,耳廓动了两动。夫妇二人看柳惜见、明千霜三人如若无事,知几人尚未听出有异,更知来人内力轻功均不弱。
常泽拍了拍明千霜肩头,说道:“你赶了这么多日的路,虚苦劳神,先回去歇着吧。”
明千霜看他前言不搭后语,微觉奇怪,但天色确已不早,退身出门。常泽道:“惜见、亦儿,你们也下去吧。”二人一同出门外来。
待到门外,行出两步柳惜见和常亦作别,明千霜在前一丈,忽地转过头来,看着屋顶。柳惜见道:“四师兄,你怎么了?”
明千霜隔了片刻才道:“没事。”他适才也听见屋顶有细微异响,回思先前常泽神情言语,已知有人在房顶上窥探。
柳惜见也正想往房上看去,明千霜却道:“快回去吧,惊雾知她姐姐不在了,必定难受,你与她同住,好好劝慰劝慰她。”
柳惜见忙了这半日,已快忘了此事,这时明千霜说起,果觉不错,匆匆别过明千霜,回自己院中去了。
明千霜也出了常泽夫妇前院,重行绕到后院,纵上方才有声响的屋顶处。到了一株柏树旁时,听得柏叶枝中有轻轻的人息之声,当即从腰间取出两枝钢刺,往声音来处射去。
蓦地里从柏枝间腾出一个黑影,明千霜逐上,与那人在树间拆了三十余招,渐感吃力。明千霜同他斗了这许多时候,看他衣裳泛白,也猜知来人是谁,道:“东方五弦,去而复返不奇,只是如何不正经拜见,这样偷偷摸摸,难道又打起了那贼盗的心思?”说话间,两人又拆了十余招。
东方五弦道:“年轻人,学会把嘴巴放干净些。”
明千霜道:“我的嘴是干净的,只有眼前人不干净!”
东方五弦暗暗有气,手上不觉加了力,出招也越发凌厉,明千霜左支右绌,心道:“这徽州八大高手也不是浪得虚名。”
东方五弦却也在暗想:“难怪难怪,难怪金门在洛水镇一败涂地,他们的弟子武功确是要胜过咱们那些。”
两人此时都只是拳掌相交,并未取用兵刃。将近拆到第八十招时,东方五弦心道:“我一个成名人物,被一个后生小子抢攻这么多招,也太丢人。”当下使出自己绝技“金风未凛”,运蓄内力,两只袖袍鼓胀,随即将袖袍往明千霜脚下一拂。
明千霜只觉双足如被千万根竹棒鞭笞,坠下柏树,正欲寻一落脚处借力跃起,猛觉身子一轻,已被人抱起,乘风而上。只听得东方五弦叫了声“常庄主”,后便响起一清脆的掌?声。
抱住明千霜那人道:“东方五弦,对小孩子不要下这样重的手。”说话之人乃是常泽。
东方五弦挨了常泽一耳光,本来有怒,但想自己此行原是有事要问,只得忍下怒气,说道:“是,不过明贤侄真是少年英才,我一大意只怕要败在他手里。”
明千霜被常泽一臂箍着,颇觉怪异,从常泽臂中挣出,说道:“漂亮话谁都会说,我明日要不要去和外面人说,你东方五弦做起了梁上君子。”
东方五弦笑道:“这可不是漂亮话。”
常夫人从后赶来,说道:“这孩子心眼实,是不会说漂亮话的,我程师姐养育他三年,这点,他倒是随程师姐呢。”
东方五弦一听常夫人说“程师姐”三字,满身热血如要涌出,回思前事,心中一痛,直觉出气也难,静默半晌,汹涌心潮方得止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