枪影一闪,空灵玄妙,无迹可寻,这一击,山穷水尽疑无路,柳暗花明又一村。
枪影像是肃杀严冬里吐蕊的寒梅,
迎向那一抹森寒无匹的剑光。
剑光与枪影相交的瞬间,寂静无声,两种截然相反的气势对拼,仿佛时空静止。
剑气刀光中,两道人影兔起鹘落,分分合合,电光火石般交锋了千万次,又各自退后。
双方目光相接,梵净的额头血流如注,郁离长散乱,口鼻渗血。
梵净的身子猛然僵住。
他怔住了,满目愕然。
他看到了什么?
他看到一柄长枪破碎虚空,刺入自己的胸腹,穿透他的肺腑,从背脊贯出。
鲜血狂飙,染红了他的衣裳,沾湿了他的脸庞。
梵净的瞳孔缩小,眼睛睁得滚圆,嘴唇哆嗦着,想要说话,却一个字也说不出口。
“天地……同寿……咒!”
受伤的梵净仿佛更兴奋了,目光疯狂,澎湃的战意令人心惊胆寒,断断续续的吐出五个字
天地同寿是近乎于同归于尽,不死不休的咒。
“够了!此战作和!”
观涯台上,赤子沉声喝道,黄钟大吕雄浑鸣响,硬生生打断了的施咒。
“此战作和,两位可有异议?”
赤子问道,语调平淡,听不出喜怒哀乐。
郁离和梵净默契地收手,并且各自服用丹药。
梵净的脸颊恢复正常,伤口结疤,只留下一条狰狞的疤痕,显得格外恐怖。他擦拭了一下脸上的血液,抬眸望去,目光阴沉而狠戾。
他头上悬浮的光环倏然隐没,丝丝缕缕的皱纹爬上脸颊,密密麻麻的伤疤复生肌肤。
转眼间,他又变成了一个衰迈的老头。
“能与梵净长老战平,我已经很知足了。”
郁离笑道,两人心知肚明,再打下去对谁也没有好处,最终不了了之。
赤子点点头,让苍月把他们带了下去,目光落在杨岱的身上道:
“杨先生,请跟我来。”
玉皇会的后山内,云深雾重,阴气森森。
处处乱石腐叶,偶尔一声兽啼禽鸣刺破寒霄,激荡起满山的肃杀苍凉。
赤子驾云向山岚深处飞去,杨岱站在他身侧,俯视下方山林,暗暗思忖赤子的用意。
梵净跪坐在一旁,披散下来的银半遮住眯缝的老眼,俨然昏昏欲睡。
刚才那一战的凌厉锋芒消敛得无影无踪,仿佛一个垂暮老者。
赤子忽然开口道:
“梵净,你觉得这位杨先生如何?”
梵净懒洋洋道:
“怎么?”
赤子道:
“你看出了什么?”
梵净嗤笑一声,缓缓道:
“我看出了先生的野心,不甘于平庸,这位先生的心太野,不适合待在山野,脾性和杨长庚那老儿差不多,不是个安份守己的。”
“事实也确实如此,这些年来的天地大势杨先生都有插手,但最后的赢家却还是我玉皇会。”
赤子叹息一声,语气幽幽道:
“我原本以为杨先生只是个普通的野心家,现在才知道,他比我想象野心的要大太多了,甚至不亚于杨长庚,或许,杨长庚退出玉皇会就是在等待今天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