于是,在济合医院食堂后厨的食品准备间里,一名身着白大褂的医生手持持针器,正对着一条鱼专心致志地缝线,而另一位则低头凝视,一瞬不瞬。
“这是横切口,横切口缝合皮下脂肪不必过于密集,像纵切口,比如妇产科剖宫产手术时,缝合皮下脂肪就可以选择在真皮层最下方边缘,从切口外正常皮肤进针后,在真皮层约三分之一的位置进出针,你现在的手法太浅了。”
"还是不行呢,小石头,你得敢往深里攮啊!连条鱼都不敢攮,日后碰上个活物儿,你还下得了手?”
"刺得太密,布料容易起皱巴哩。”
"这么稀稀拉拉的,你就不怕婆娘们看了笑话?"
"针脚要五分宽,一针接一针,该长则长、该短则短,要是这样缝到你身上,你说你乐意不乐意?"
待到理查被塘鲤的尾巴甩溅了无数次泥浆水,依然面不改色地拍打着宰杀了第十六条肥硕的大鲤鱼时,村里的叶大夫终究微微点头认可。
"还算过得去吧,明儿个再过来复习一遍,要是没问题的话,咱们就接着学下一个缝合的手艺。”
手中的鱼扑通一声摔落在竹编的案板上,理查呆望着满地的鱼尸,泪水悄然涌上了他的眼角。
叶大夫看着这位年轻人如同初升的星辰为自己点滴的进步而动容的样子,心中不禁泛起了丝丝欣慰——星星之火,可成燎原之势哪。这第一步,他算是稳稳地迈出去了... ...
先生者,传医术,授技艺,解生死之疑矣。
想当年,或许是因为乡间诊所太过繁忙,加上照料那些稚嫩学徒太过劳累,事务繁重使人脾气易燥。如今,一对一的教学方式倒是令人称心如意,小徒弟悟性高,进度明显,让叶柏这教书育人的事业倍感成就。
“师父,鱼儿都已经宰杀了,只是咱们手艺生疏,鳞片可能刮得不太干净,还需劳烦你们再加工一下。”
叶柏走出食物预备间,正好撞见正在炊烟袅袅的灶台旁蒸制馒头、猪肉堡和馅饼的大厨。他瞥一眼样式繁多的蒸笼,不禁感慨,无论古今,村卫生所的伙食总是这般充满创意。
“哎呀,两位大夫太客气了,想来体验乡村生活的,我们都热烈欢迎呐。就是这衣裳,有点可惜了。”主厨望着理查身上斑驳的血迹,流露出惋惜之情。
“洗一洗就干净啦。”叶柏温文尔雅地笑了。
主厨心中暗自思量,这位相貌俊美的医生真是个好人,对他这位洋大夫的好感愈发深厚。
“哎哟!”一声凄厉的惨叫突兀传来。
紧接着,菜刀撞击地面的清脆声响彻厨房。
大伙循声望去,只见一名帮厨捂着手掌痛哭失声,鲜血从指缝间渗出,一滴滴洒落在泥土地上。
“哎呀我的妈呀,大宝啊,你怎么就这么不小心呢?老刘,快去取药箱!”主厨丢下手里的蒸笼,大步流星奔向受伤的帮厨。
然而有人比他更快一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