盛夏的西北那简直了,又干又热,东南季风纵然慷慨却也对远离海洋的内陆地区无能为力。
这里几乎是整个亚洲大陆的中心位置。
太阳烘烤着黄沙,那茫茫沙漠仿佛燃成烈火,张牙舞爪随时都要吞噬灼烧这大漠边缘的几十万人马。
有一员白袍将军,立于辕门之外,望向远方。
“大帅,你在想什么?”
那人摇头苦笑,抿了抿干裂的嘴唇,吟了一句,“羌笛何须怨杨柳,春风不度玉门关。”
“早就听闻大帅才华过人,文武双全,这句诗当真极好。”有一人文官模样,却也穿着铠甲称赞道。
那白袍将军正是大唐安西大都护十二卫大将军李昭,他回头看了看夸赞自己的刘仁轨,“刘大人,我军军粮还能支撑多久?”
刘仁轨面露难色,沉吟道,“哦……压缩饼干都被苏将军和侯将军带走了,剩余军粮还能支撑半个月。”
李昭眉头微皱,点了点头,又回头问向另一个年轻人,“怀玉,你又在想什么?”
秦怀玉叹了口气,“回禀大帅,末将想起父亲了,自长安一别数月,也不知道他老人家身体怎么样了。”
李昭回头拍了拍秦怀玉的肩膀,“我也想念秦老将军了,遥想当年在潼关外与秦程二位初次见面到如今整整二十年啦!”
“那时候我与汝父俱是风华正茂,秦将军临阵一向身先士卒,为我大唐立下汗马功劳,却也敌不过这岁月蹉跎。”李昭感慨万千,眼前浮现着当年在潼关与秦琼,程咬金初次见面的场景。
正在此时,有一人一骑向辕门赶来。
战马上一个斥候满头大汗,来到李昭等人面前翻身下马,单膝跪地,就要禀报军情。
李昭关心道,“先喝口水吧。”
那人拿起水壶,“咕嘟咕嘟咕嘟”,三口两口就把一壶水灌到肚子里,擦了擦嘴,“大帅,苏副元帅命我传话,他虽然已经直捣西突厥王庭,但是还要留下来进攻波斯故地,难以脱身,因此不能回兵与大帅共击统叶护!”
李昭点点头,“本帅知道了,你先下去休息。”
那斥候刚刚退下,又有一骑来到。
翻身下马,单膝跪地,“报!大帅!侯副元帅命我前来询问,何时共击统叶护!”
李昭依旧说道,“你先下去歇息吧。”
“传令众将到我帐中议事!”
少倾。
中军大帐。
李昭一撩战袍,端坐帅椅,朗声道,“适才侯元帅派人约定总攻时间,诸位有什么想法?”
程怀亮年轻气盛,“大帅,侯副帅在西,我军在东,已经对统叶护形成夹击之势,末将以为应该尽快发动攻击,只要拿下统叶护,整个西域都将纳入我大唐版图。”
李昭担忧道,“侯元帅前些天虽然打败了阿史那都曼,攻战了疏勒城,但是所部也伤亡不小,如今我军不过十余万人马,统叶护尚有二十万之众,如果强攻,哪怕取胜,恐怕我军也要付出不小的代价。”
“大帅言之有理,莫不如上书给陛下,从各府调生力军过来,到时候再与西突厥一决雌雄!”程咬金嚷嚷着。
李昭反驳,“程老将军,天子远征辽东,如今我大唐两线作战,哪里还有生力军呢?”
“嘿!这也不行,那也不行,难道这统叶护煮熟的鸭子还能让他飞了不成?”程咬金虽然上了年纪,但本性不改,性子急嗓门又大。
李昭看了看一直不说话的刘仁轨,“刘刺史,你有什么想法?”
刘仁轨施了一礼,缓缓答道,“下官位卑言轻,本不该发表意见,但既然大帅问起,那就一个字!”
“哦?哪个字?”
“拖!”
“大帅,你想想,如今统叶护与后方已经完全失去联系,他那二十万人马,吃什么?焉耆不过弹丸之地,如何将养这么多人?时间一长,敌人必定断粮!到时候不攻自破!”刘仁轨自信道。
“嘶……这倒是个好主意,本帅即刻命令人马守住天山山口,这样一来,西突厥大军就成了瓮中之鳖,插翅难逃。”
“不然!大帅,围城必阙,困兽犹斗,如果把天山山口堵住,西突厥众军必然死战到底!我倒是有一妙计……”刘仁轨还卖起了关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