袁韬默默地擦了擦眼角。
这首歌,真得触动到他了。
中年以后的男人,时常会觉得孤独,因为每天一睁开眼睛,周围都是依靠他的人。
而那个他可以依靠的人,却不在了。
子欲养而亲不待。
中年人体会得最深,也最痛。
少顷,袁韬一连做了好几次深呼吸,然后,他点开了下一首歌的播放按钮。
“一九九二年,庄稼还没收割完,
儿子躺在我怀里,睡得那么甜,
今晚的露天电影,没时间去看,
妻子提醒我,修修缝纫机的踏板,
……
这是我父亲,日记里的文字,
这是他的青春,留下留下来的散文诗,
十几年后,我看着泪流不止……”
这首歌的编曲部分,陆远选择得是李建演唱的版本,许非的原版编曲,不是不好。
而是不够丰富。
那时的许非,日子过得很拮据,一度需要靠卖歌维持生活。
在兜售《父亲写的散文诗》全版权时(包括署名权),连几万块钱都卖不上。
后来,许非一气之下就自己唱了,但碍于经济原因,许非版本的编曲很简单。
李建版本的《父亲写的散文诗》,加入了钢琴、弦乐等乐器,编曲层次更丰富,更能强化其中的情感。
听着这首歌,袁韬又一次想起了过世地父亲。
眼眶,又一次湿润。
他的父亲虽然没有留下散文诗,但那满手的茧子,却是这个世界上最动人的诗歌。
男儿有泪不轻弹,只是未到伤心时。
袁韬,这个四十多岁,久经风雨的男人,怎么也止不住泪腺,豆大的泪珠,顺着他的眼角,汩汩而下。
紧接着,《当你老了》、《我记得》、《时间都去哪了》,依次涌入了袁韬的耳膜。
听完《时间都去哪了》,袁韬按下了暂停键。
有前面这六首歌,外加那一首《少年》,陆远的第二张专辑,怎么都不会差。
良久。
袁韬一边擦着眼泪,一边声音沙哑的说道。
“小远,让你见笑了。”
“不。”陆远微微摇头:“这是对我最大的肯定。”
“唉。”
袁韬努了努嘴,想说点什么,最终却化作一声叹息。
这几首歌,无需他的评价。
好,就是好。
华语乐坛有关亲情的好歌,很多很多,像《烛光里的妈妈》、《世上只有妈妈好》、《天亮了》、《酒干倘卖无》,都是佳作中的佳作。
但一张专辑,一个人写出五首,这是华语乐坛绝无仅有的。
不过。
有得必有失,在陆远的粉丝群体中,青少年占据绝大多数,这几首歌,他们很难产生深层次的共鸣。
毕竟,年纪和阅历放在那里。
但销量上失去的,却会在口碑上赢回来。
况且,陆远的新专辑里还有像《少年》这样的歌。
“小远,你剩下的那几首歌,我就不听了。”
袁韬不敢继续听,他怕听下去,情绪又会崩溃,所以,他决定换一种方式。
“曲谱,你应该带了吧?”
“带了。”
陆远从包包里取出了另外一份稍微薄一些的作曲簿。
“都在这里了。”
接过作曲簿,袁韬第一时间打开了扉页。
“徘徊着的,在路上的,
你要走吗,Via Via
……
我曾经跨过山和大海。
也穿过人山人海。
我曾经拥有着的一切。